師無衍心中平白生出了些恨意。
他畢竟是謝執玉師尊,自然早知謝執玉這人在情感之事上甚是木訥,當初謝執玉未曾離開宗門避著他時,在蒼州內便有不少人傾慕,可謝執玉這腦子,他是一個也沒察覺。
直到現在,那仙門閒談上對他覬覦之人不知幾何,他倒好像也不怎麼將這當做一回事,倒像是幾乎不曾察覺一般,絲毫不將自己現今這不妙的處境當做一回事。
可師無衍就算恨得牙癢,也並無半點用處。
他看著謝執玉那異樣誠摯的神色,心中清楚得很,謝執玉顯然一點也沒明白他的想法,他大約隻是覺得小狐狸更好下手,抱著毛茸茸親上半晌也不會有什麼負罪感,他對人沒有任何興趣,這天下無論是什麼人,都比不過一隻可愛的毛茸茸。
謝執玉見師無衍許久不曾回應,也並不打算變成小狐狸,他還忍不住皺眉,焦急催促:“怎麼了?您快變啊。”
師無衍:“……”
謝執玉:“您不是想早些恢複嗎?嘖,您怎麼還不配合呢。”
師無衍:“……”
謝執玉:“快快快,您也不想在這地方再待一晚上吧?”
師無衍:“……”
他是不想再在這兒待上一晚上,可他也不想變成小狐狸,靠這點小伎倆來博取謝執玉的喜愛啊?
這喜愛本就是不同的,對小狐狸的喜歡與師無衍想要索取的情感完全不同,可謝執玉就是這麼個絕不開竅的腦子,他自己根本察覺不出此事,師無衍就算再怎麼揪著他,也不會有任何用處。
師無衍心中煩躁,他並不理會謝執玉,也不打算直接變成狐狸模樣,衣袍之下的尾巴同他的心情一般,焦躁不安左右甩動,這動作幅度可不算太小,幾乎一下便吸引住了謝執玉的目光。
師無衍的衣袍垂落在地,正遮擋了師無衍的尾巴,衣袍下僅露出了一段尾尖,那尾尖焦躁不安擺動著,帶著衣袍一塊大幅抖動,這場麵若是放在以往,謝執玉隻會在心中蠢蠢欲動,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師無衍的尾巴,可如今在他備受雲水城衝擊之後,他看著這不斷擺動的尾巴,心中卻莫名冒出了個古怪的問題。
師尊變成人後,這尾巴……究竟是怎麼伸出來的?
他將目光下移,覺得師無衍應當是穿了褲子的,可在穿了褲子的情況下,這尾巴又是怎麼從褲子裡掏出來的?難道是在褲子上開了洞?
嘶……這麼一想,未免也太古怪了。
師無衍每次從狐狸變成人,亦或是從人變成狐,那術法似乎帶衣服,他根本不需額外準備,每次的衣服也都十分合身妥帖,這種一秒穿衣的效果,謝執玉已經覺得很離奇了,現今如此一想,他心中困惑更多了幾分,同當時好奇龍妖的尾巴一般,他現在……很好奇師無衍的尾巴。
謝執玉自己不怎麼離開宗門,見過的妖修也並不算多,可他記憶中那些妖修的尾巴似乎都在袍子之外,並不會像師無衍這般用衣袍刻意
遮擋。
可他以往不怎麼盯著妖修的尾巴看,一時也記不清他們是不是在衣袍上開了洞,可現在師無衍就在眼前,他若是好奇……他可以直接問師無衍。
謝執玉深吸了口氣,湊近一些,擺出以往在劍術上遇到困擾時的求知之色,一本正經同師無衍詢問:“師尊,您不會沒穿褲子吧?()”
師無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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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無衍沒有說話。
他神色古怪,令謝執玉幾乎無法揣測他的用意,謝執玉隻能將眉心擰得更緊,語調中滿懷求知的困惑,道:“要是您穿了褲子,可不可以脫了外袍給我看一看?”
師無衍:“……”
謝執玉:“沒有彆的想法,就是比較好奇您的衣服和尾巴。”
師無衍:“……”
謝執玉:“您放心,我什麼也不會做的,”
師無衍:“……”
謝執玉:“就看一看,讓我看一看!”
師無衍恨得咬牙,他恨自己怎麼養了這麼個不開竅的徒弟,恨自己這些年怎麼除了劍道之外,什麼也沒教給謝執玉。
可現在後悔,顯然也已經有些來不及了。
他看著謝執玉萬般誠摯的神色,壓著心中怒意,盯著謝執玉看了片刻,方問:“你就這麼好奇?”
謝執玉:“我想一般人都會好奇——”
師無衍微微挑眉:“既然好奇,你怎麼不自己來看看。”
“師尊,我不正想看嗎?”謝執玉理直氣壯說道,“可您也不脫啊。”
他這話句末的餘音還飄在半空,師無衍卻已忽地抵著靠上前來,他二人本站在謝執玉布下用於抵擋屋中觸手的小陣法中,這地方太小,兩人之間本就不曾隔著多少距離,師無衍這般一傾身,謝執玉便隻能後退,不過短短幾步距離,他的後背便靠上了這房間的牆。
謝執玉還未有半分警醒,仍在胡言,道:“師尊,您若是要脫——”
師無衍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將他的手拉了起來,謝執玉還不解看了看兩人握著的手,遲疑問:“您要做什麼?”
師無衍倒是已不打算繼續同他廢話了,他拉著謝執玉的手,直接自腰側伸入了自己的衣袍。
他身上的外袍本就是披著的,上頭並不曾有係帶,若是伸手繞過腰側,便能直接摸著他的後腰,謝執玉這才恍然回神,嚇了一跳,匆忙道:“我隻是想看看尾巴,我沒有想……沒有……”
他似乎有些無措,麵上也多了幾分慌亂,下意識收緊五指,匆忙想要將手抽離,可師無衍仍握著他的手腕,拇指摩挲著滑入他掌心,將他的手指一根根抵開了,而後捏著他的掌沿,引著他順著後腰貼著脊骨往下,緩緩撫過尾椎,這才終於觸著了那溫熱而觸感毛茸的尾端。
謝執玉匆忙要抽手退開,可或許是他心亂,他稍稍用力,未曾避開半分,反倒是師無衍貼在他耳側,抵著他微微低笑了一聲,問他:“你不是困惑嗎?”
謝執玉:“師尊
() (),您……您也不需這般為我解惑……
我是你師尊?[((),你既有疑惑,我本該為你解答。”師無衍說道,“既是傳道,本就該‘身體力行’,好清了你心中的困惑。”
謝執玉:“……”
謝執玉有些麵熱。
他不知自己為何又是如此,隻能想著狐族惑人,他湊近了便免不了受狐族誘騙,此事他已見過了數次,師尊隻要靠近他,他心中便蠢蠢欲動,許多不該萌發的想法,接二連三都要冒出來。
此事甚為擾動他的道心,他覺得自己不該如此,側過臉去,微微垂下眼睫,口中幾近語無倫次,嘟囔著說:“我……我已沒有困惑了……”
他的指尖觸著那毛茸的尾端,覺察在到那絨毛之下覆著的溫熱的尾部,他伸直五指,恰能覆在那尾部之上,師無衍引著他的手,細細捋過去,指尖勾著了上頭覆著的衣料,可他心慌意亂,又不曾用眼去看,無論如何在腦中構想,卻怎麼也弄不清那衣料構造,就算已用手摸過了,他卻仍不知師無衍的尾巴究竟是如何穿過那衣料落在衣袍之下的。
師無衍恰好低聲問他:“弄明白了?”
謝執玉:“……”
師無衍:“若是你不明白,還想要去看——”
謝執玉急忙道:“不想了!”
他看師無衍微微彎唇,像是覺得他方才兩句話語,是什麼極為有趣的事情一般,這時方才鬆開了謝執玉的手,任由謝執玉驚慌失措收回手去,他正好借機伸手攬著了謝執玉的腰,同那日在幽冥山內的洞穴中一般,將額間抵在謝執玉頸側,正好令毛茸茸的耳朵拂過謝執玉的麵頰,這才低聲說:“讓我再抱一會兒。”
謝執玉:“……”
謝執玉一顆心跳得厲害,好似要撞出胸膛,他不知要如何抵禦這怪異之感,他張著唇囁嚅了好一會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嘟囔著說了什麼話,如此板著身軀貼著牆,站得僵了,他才勉強動了動身子。
可師無衍壓著他微微用了些力勁,似是要他坐下,他竟也木著腦袋就這麼順服了,他貼著牆緩緩坐下,師無衍仍摟著他,他也沒有掙紮,他腦中隻有一片空白,足過了好一會兒,他心中才緩緩有了最後一個念頭。
怪不得都說現今的蒼州危險,現在好像連他的師尊都有些不對勁了。
甚至他自己都覺得,他的道心搖搖欲墜,岌岌可危。
若是再來這麼幾輪,他怕是都要道心破碎了。
謝執玉腦中恍惚,到了最後,好像隻剩下了那最後一個念頭。
——該死,這慣會惑人的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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