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執玉的腦子,在聽見情期那兩個字後,好像就有些不夠用了。
他不就變兩天狐狸嗎?短短幾天而已,這怎麼也能有情期啊!
“不可能。”謝執玉用力搖頭,“不是說妖修情期時難以自控嗎?我又沒有那種感覺……”
師無衍垂下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手。
方才他朝謝執玉伸手的時候,謝執玉情難自禁湊上了前來,在他掌心蹭了蹭,這可不是謝執玉平日會有的舉動,若說這不是因情期而起,總不可能他離開這麼些時間之後,謝執玉自己忽而就轉了性子吧?
謝執玉仍在搖頭,道:“短短幾日,不可能這麼巧。”
“方才進來時我便嗅到了。”師無衍蹙眉,“你自己的氣息,你自己倒是聞不到。”
謝執玉:“……”
謝執玉沉默了。
他不由想起了方才自外頭傳來的甜香,
那氣味不是從他身上來的,自那氣味出現之後,他才有了這般古怪的感覺。
師無衍說能嗅到他身上的氣味,以往師無衍從沒說過這樣的話,這應該是妖修才有的能力。
謝執玉遲疑問:“有點……發甜?”
“你自己不該……”師無衍一頓,好似終於明白了謝執玉這突如其來的症狀的由來,“你還嗅到過其他人的氣味?”
謝執玉默默往床上縮了一些,小聲道:“有人從門外經過。”
“升仙會上並無妖修。”師無衍略微思忖,“不會是那個服用幻物之人恰從門外經過了吧?”
謝執玉:“我的運氣也沒這麼差吧……”
“不過還好,情期剛剛發作,還不至於影響神智。”師無衍輕輕歎了口氣,“若是你往外跑,我才真的要頭疼。”
謝執玉下意識脫口道:“我為什麼要往外跑?”
這話說了一半,他便自己咽回去了,師無衍雖未將話挑明,可這話語中的意思,卻已極為明白了。
他在情期還能為了什麼失去神智亂跑?妖類的情期都能讓師無衍主動了,正常人若受了這東西影響,誰知道得變成什麼模樣啊!
“妖修的情期本就能互相影響。”師無衍倒還在用那一如往常的平靜的語調為他解釋,道,“雖不知影響了你的究竟是何人,可你這兩日……未免也太倒黴了一些。”
謝執玉很認同。
他覺得自己身上發燙,一片滾熱,正想狠狠罵幾句那在升仙會這種熱鬨地方拿幻物燉湯的混蛋,腦中卻忽地回過了神,想起如今這屋中,可不知隻有他一個易受影響的“妖類”。
師無衍才是貨真價實的狐狸,若妖修能互相影響,那師無衍豈不是也……
謝執玉匆忙抬頭,看向正坐在床邊的師無衍。
師無衍神色如常。
他沒有一點受情期影響的樣子,看向謝執玉的目光也極為平靜,謝執玉剛鬆了口氣,卻又師無衍無奈說:“一年到頭,總是如此。”
謝執玉聽不懂師無衍這句話的意思。
師無衍回轉目光,正注視著他:“這一年下來,你究竟要誘我幾回?”
謝執玉:“……”
這能怪他嗎?
且不論以往,至少在今日,他也是受害者吧?
“情期要如何壓製,你應該很清楚。”師無衍一頓,咬重重複,“你已見過許多次了。”
“話雖如此……可我又不是妖修……”謝執玉小聲抱怨,“至少我這尾巴我就不習慣。”
“無妨。”師無衍說,“會適應的。”
謝執玉:“……”
謝執玉蹙眉看著師無衍,總算自師無衍這話語中品出了一絲不太對勁的意味來。
他想起方才師無衍進門時在門邊停留了許久,像是用了幾個術法,他那時還覺得有些奇怪,不明白師無衍究竟在做什麼,現在想來……師尊該不會是早有預謀,進門時便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些什麼,這才特意先一步布陣,以免外來之人聽見了他們屋中的動靜。
合歡宗那客棧,實在給謝執玉留下了太多不好的回憶,因而在察覺師無衍究竟方才都做了些什麼後,謝執玉非但不曾有半點惱意,反而覺得師無衍此舉實在很有些先見之明——得虧師無衍在門邊布了術法,否則就謝執玉現在這狀態,他是絕對想不起來還要做這種事的。
他並不介意與師無衍親熱,反正他一人早已結為道侶,做這種事本就理所應當,可他如今這狀態,總令他覺得有些困擾。
他莫名其妙多出了一條尾巴,現在還極不習慣,根本控製不住這尾巴的動作,壓根不知道該將自己的尾巴擺在何處,莫要說與人親熱,他連坐下都能壓到自己的尾巴,到情難自禁時……他實在不敢想他到底會用尾巴做出什麼事來。
謝執玉又小心去看師無衍,師無衍恰也正低垂著眼眸,將目光停留在他身上,那是與往常幾乎沒有半點不同的神色,略顯得有些冷淡,可那眼底卻分明帶了什麼壓抑著的欲求,這神色謝執玉隻在師無衍情期時見過,他好像……將師無衍的情期也誘出來了。
雖說情期是有其他壓製的辦法,可這種時候,他總不能與師無衍一人一道對著調息打坐吧。
“我有點不熟悉現在的身體。”謝執玉小聲重複,“也不是不熟悉身體,是這尾巴……我實在控製不了……”
師無衍微微朝他傾身:“狐狸的情期多長,你應該很清楚。”
謝執玉:“……”
師無衍每年總有半月閉關,這東西少說也得持續半月才能恢複如常。
“這麼長的世界。”師無衍輕聲道,“總能讓你適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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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執玉想,他果然還是適應不了。
他記得師無衍能用那尾巴纏著他,可一輪到了他,這尾巴便僵硬得不知如何擺放,隻能垂在身後,幾乎不受控地隨著他的情緒胡亂擺動。
至於適應這種事,他雙修時連口訣都背不下來,學習雙修之事到現在都進展緩慢
,他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忽而便學會如何去控製自己的尾巴。
可他漸漸的確已能嗅到師無衍所說的情期時氣息,與他方才嗅到的甜香大不相同,那甜香隻是甜香,師無衍身上的氣味與那甜香毫無關聯,卻總能誘出謝執玉心中更為瘋狂的情欲。
他終於品出妖修的情期,究竟與普通雙修有什麼不同了。
雙修時的不可自控,隻是那情欲令人沉溺,他不想從中抽離,卻並非不能抽離,可情期不同,以他這點薄弱定力而言,他是真不知如何從中抽離。
他恨不得同師無衍靠得更近一些,一刻都不願與之分離,他渴望著每一次交融,那越發熾熱的欲念彌漫開來,幾乎充斥著屋中的每一個角落。
他還是不會用他的尾巴,隻能胡亂擺動,大概是一直掃著師無衍的腿,令師無衍蹙眉去看了那尾巴好幾次,謝執玉隻好悶著聲音小聲嘟囔,說:“我管不住的……”
他以為師無衍至少要空出一隻手,將他的尾巴按住,以免他胡亂動彈,可師無衍卻不曾有他所想的舉動,一直不曾去顧及他的尾巴,謝執玉也分不了心去理會這種事。
直到師無衍輕輕咬著他鎖骨時,雖未曾有多用力,謝執玉卻還是覺察出了些許尖利刺痛,令他略微從沉溺之中抽離,謝執玉這才回神發覺師無衍好像也不自覺顯出了妖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