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啊,遠征(2 / 2)

長老也笑了起來。他慢慢說道:“特林維爾說的沒錯。即使高山國那些年輕人,很多也幾乎已經忘記了這個名字—白銀公國!那可是高山國境內最富有的一片土地了。很難想象,如果一旦有人手刃篡位者,提著他的頭顱得到了那片土地,他幾乎一夜之間就成為了一位和大陸上那些王平起平坐中的一員了。不過,這對於高山國來說,的確代價太過於高昂。”

“就是嘛!”特林維爾一拍大腿站起來說道,“我就說嘛!格雷恩,我們趕緊去勸勸伊美雅公主,這道旨令絕對不能發布出去。如果我們不阻止這位任性的公主,隻怕後悔也來不及了。”

阿卡阿卡卻笑著問道:“主人,如果我們不阻止公主,到頭來會發生什麼呢?”

特林維爾一直急火急燎的,可聽到阿卡阿卡的話,反而一時口吃起來,竟不知如何去反駁他了。

阿卡阿卡又笑道:“我猜,那可太有趣了!所有的大道和小路上,都將會充滿熙熙攘攘的人們—道貌岸然紅了眼的諸王和他們掩藏不住各種野心的將軍們,幻想著平地一聲驚雷,好運從天而降,從此陡然成為書寫曆史中最閃光榮耀的‘白銀公國的執政王’的士兵們!說不定還有數不清的俠客獵人,也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心。凡此種種,為著同一個目的,不把野蠻之地掀得天翻地覆誓不罷休呢!”

希娜也不禁笑道:“為什麼我聽了阿卡的話,開始有些替那些野蠻人擔心呢!”大家笑得越開心,特林維爾的心情就越糟。

他瞪著一旁推波助瀾的小夥子,氣得直翻白眼兒。

“難道,這還不可怕嗎?雖然我以前從未聽說過什麼‘白銀公國’的故事,可是,它就要被人搶走了,可你這個家夥還笑得像個白癡!”他朝著阿卡阿卡搖晃著碩大的拳頭,恨不得狠狠給他幾拳,以懲罰他不知輕重的玩笑。

“特林維爾,我看伊美雅公主心意已決,而且,我也不想再去勸她了。”

特林維爾還想爭辯,長老卻笑了。他說道:“白銀公國的寶座讓人垂涎三尺。可我現在隻對那個秘密感興趣了。”

特林維爾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他差點兒把最重要的事情都為忘了。

“格雷恩,那個詛咒,到底說的是什麼啊?”

格雷恩隻得把手一攤,無奈地搖著頭說道:“特林維爾,我的朋友。隻有阿波多利或者白銀公國的王才能知道的秘密,我看這次隻能你自己去求取答案了。”

特林維爾登時又咧了嘴。阿卡阿卡卻笑道:“主人,讓我們去抓住那個篡位者,把那個秘密變的隻有你和我兩個人才知道,那豈不是很有趣的一件事啊。”

特林維爾紅紅的臉,看著大家都在笑。突然,他猛地拍了一下手,大聲說道:“白銀公國的寶座,永遠隻屬於阿波多利。無論是格雷恩,或者阿卡,哪怕是美麗的希娜小姐來坐,都不關我的事!可是,那個秘密是我的!”

市政廳大廣場上,人潮如海。戰士們曾經拋在路邊草叢和樹林、淺灘的刀劍,被重新收集起來,堆積如山。沉重的鎧甲鏽跡還未抹去就又披在了身上。無數信報騎著馬四處傳播著征伐野蠻之地的決心!治安兵們也在尤葛納的帶領下,把遠征的告示貼滿了王城的大街小巷。

巴布科萊的人們聚集在廣場上,王國的征兵官又在熱情洋溢地鼓舞著人們。起初,他們都不知道為什麼又會有一場遠征。難道,阿波多利遭受的戰爭之苦還不夠多嗎?

他們曾經熱血澎湃,可是,換來的卻是殘酷的噩夢。假冒的國王帶給人們的衝擊和恥辱,猶在心頭。

王國在這場阿波多利發動的戰爭中失敗了。可怕的後果讓人們心有餘悸。仁愛的王後不堪受辱,選擇了在神廟用短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年輕的王子帶領著近衛軍團,時至今日仍不知下落。曾經無比榮耀的強大自尊,隨著王國百戰勁旅的分崩離析而崩塌了。任征兵官們巧舌如簧,想儘辦法想鼓舞起人們重新參加王國的軍隊,可沒有人再想要一場戰爭了!

可是,征兵官宣讀的和他們看到的告示上所說的一切,讓所有的阿波多利人目瞪口呆,繼而怒火萬丈!

抓住那個篡位者是所有人都想去做的。可是,早已消失在年輕一代人心中的白銀公國,又被重新提了出來。如果阿波多利人不去完成這個目標,那麼,一旦被大陸上其他人捷足先登,白銀公國甚至有可能變成某個可惡的外人的私有財產!這是全體阿波多利人萬萬不能答應的!

他們憤怒了!他們決不能讓那樣可怕和恥辱的事情發生。阿波多利人的確失敗了,可是,失去的驕傲和熱血又回到了每個人的心中。

每一天,都有年輕人和他們的父輩,又重新披上了鎧甲,從廣場上取走支撐起他們信念的武器。堆積似小山的刀劍越來越少,遠征野蠻之地的大軍,又集結在王城,等待著出發的號令。格雷恩他們也懷著欣喜和沉重的心情,注視著這一切。阿波多利人為了他們的國家所做的這一切,深深感染著他們。

王城忙碌了起來。也許明天就會收到出發的號令,每家每戶的燈火,徹夜長明。那是他們依依不舍的留戀。鐵匠鋪裡叮當聲響不斷,戰士們需要的鎧甲和武器,日夜不停地在打造。王國倉庫裡最好最新的布匹,將變成披在將士們身上的征衣。

這些還遠遠不夠。

阿波多利人民的忠誠和無畏讓人感動。可是,整裝待發的大軍處境依舊艱難。瑪爾斯王子帶走了幾乎整個王國的騎兵,僅僅成立起一支輕騎兵也是絕難辦到的。

那些曾經率兵出征的老將,很多人都在反對此次遠征。他們都想在那場可悲的失敗的戰爭之後,為阿波多利多留下一些種子。

可是,隻要有人對他們說:“那是已經為了這個國家而死的王後的戰爭!那是身上還流淌著邪惡血脈的阿波多利公主的戰爭!那是存續阿波多利光榮的戰爭!是讓所有阿波多利人重新站起來的戰爭!”

他們就流著淚,拔出他們的劍,誓死遵從!

王國萬眾一心,箭在弦上,勢在必行!

格雷恩他們和各個軍團的將軍們日夜操勞,他們用堅定和沉重執行著阿波多利的誓言。每個人都知道,很快,他們就要出發了!

土地被收割,豐收節也要到了。

那一天,阿波多利的公主,身穿節日盛裝,站在市政大廳的大觀禮台上。廣場上,為著榮耀而聚集在一起的一萬四千名健兒,刀劍耀眼,旗幟飛揚。

王城萬人空巷,他們把廣場圍的水泄不通,卻讓出了那條奔赴遠方的大道。每個人手中都捧著芬芳的美酒,為那些年輕的士兵送行!

蕾思瑞夫人笑著擁抱了格雷恩。可是他知道,母親是不想讓他看到送彆時流淚

王國的公主泣不成聲,把遠征大軍的旗幟,授予最勇敢的戰士。

格雷恩,特林維爾,阿卡阿卡,圖汗將軍等人,依次從她麵前走過,她曾努力地想向他們綻放她的微笑,卻哭得抬不起頭來。

勇士們意氣風發,用山呼海嘯般的呐喊,向著阿波多利的公主和人民,發出莊嚴的誓言!

去征服野蠻之地!為了勝利!為了阿波多利!

每個阿波多利人的眼睛裡都飽含著淚水,模糊的雙眼看不清年輕人臉上驕傲的神情。他們擁抱每一個走過阿波多利的公主目光注視下的士兵,哽咽著為他們祈禱祝福。

和平仿佛昨天才剛剛降臨,他們又要送驕傲的阿波多利士兵們,為了永恒的榮耀光榮,去拚搏,去戰鬥!

過去的時間裡,他們一直在戰鬥,也一直在勝利。可是,為了勝利所付出的代價卻那麼悲慘。人民流離失所,土地荒蕪,無數村莊被焚毀,生命消逝。每場戰鬥之後,他們望著戰場上,敵人的屍體和親人、朋友、戰友的遺體倒在一起。刀劍穿過對方的身體,被斧頭棍棒敲碎的身體,斷肢殘腿隨處可見。鮮血已經流乾,隻剩下活著的人,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號。

沒有人想再看到這一切,即使最堅強的心,也在說,“夠了,讓這一切都結束吧!讓一切都變回最初的樣子吧。”

他們身心疲憊,無法直視血淋漓的傷口。鋒利的劍刃沾滿滾燙的鮮血,柔弱的身軀卷曲了劍刃。他們厭倦了這一切。他們痛恨這一切。

可是,為了自己,也為了所有的人,有朝一日不用躲在黑暗中苟且偷生,他們擦去額頭濺上的鮮血,磨平卷刃的刀劍,回首望向也許再也看不到的黎明前升起的太陽,泯然而視,擊掌而笑。他們拉下護麵,讓猙獰的獸頭代替自己柔軟的心,躍馬疆場。

“朋友,你還欠我一杯酒。”

“是的。可是,要等我們先打勝了這該死的仗再說吧。”

“說好了—如果我戰死在疆場,你一定要替我多喝一杯。”

“會的。你也會那麼做吧?”

“不!我要你自己去喝!”

就在阿波多利人們無數次見證過豐收節盛典的廣場和大街上,親人和朋友們相送時的淚雨,都化作分彆的不舍和纏綿。

他們本應在田野裡荷著鋤頭,播種耕耘。他們本應在溫暖的家裡,享受天倫。他們本應在屬於他們的和平年代,快樂生活。可是,他們卻拿起了刀槍。

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越是接近勝利,他們就越是激動和悵惘。他們回頭望著家鄉,落日的餘暉,灑在他們流淚的臉上。

這是很多人最好也是最後的一個豐收節!

大軍出動,令行禁止。阿波多利廣袤的曠野上,草木依舊蔥蘢。漫漫征途,人們的心啊,還流連在這片土地上。風兒吹起他們的衣襟,挽留著視死如歸的腳步。天空翱翔的雄鷹,俯瞰著他們的英勇無畏。

上萬人的大軍是一支無所畏懼的力量。可是,他們能闖過黑暗可怕的野蠻之地,消滅為禍大陸已久的野蠻人,把千年之戰最後的罪惡源頭和被他占據的卑劣的軀殼,一起掐滅嗎?

征討野蠻之地的檄文早已傳遍四方,最終又會有多少人和他們並肩而戰呢?

與以往每一次的行軍不同。格雷恩沒有派出最得力的阿卡阿卡在大軍前方打探和傳遞消息。他不想知道,誰會為了這最後一戰而奮發!誰又會為了權力和財富,加入這支朝氣蓬勃的遠征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