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奸細的消息(2 / 2)

特林維爾好奇地看著俘虜。格雷恩也笑了。他不緊不慢地問道:“看得出來,你是個很有膽量的人。”

俘虜彬彬有禮地躬身施以一禮。他說道:“我覺得對一個常年行走在各國之間,以吟唱為生的人來說,隻要我遇到的都是善良的人,膽量是完全不必要的。”

格雷恩笑道:“您的回答,反倒恰如其分地解釋了,你為什麼會闖入數萬大軍的包圍之中卻毫不在意。”

俘虜的回答依舊平常客氣,並且略帶譏諷。他說道:“我已經說過了,那是你們的事。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在打仗,誰對誰錯跟一個遊吟詩人毫無關係。所以,我更沒有什麼可怕的了。”

“那麼,”格雷恩說道,“我同意你的說法。可是,如果你能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們很快就會讓這種不愉快的境地加以改變—你會自由的。你想去哪兒,我們都不會阻攔。你想什麼時候離開都行。”

俘虜躬身以示他完全讚同,並已經做好了回答一切問題的準備。氣氛已經不像一開始那般冷清,開始變得友好。俘虜的臉色也和善了許多。

“首先,請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又要到哪裡去呢?”

“我嗎?”俘虜的嘴角浮現出一絲笑容,不再冷冰冰地抗拒他的問話。“我的名字雖然卑微,和在座的諸位不能相提並論。可我既然答應了,就會如實回答您的問題。我會讓你看到我是個多麼誠實的人。”

“我相信。”格雷恩笑著說道。

一個俘虜的不卑不亢已經讓特林維爾有了興趣。他饒有趣味地看著麵前的兩個人一問一答。

“我的名字是叫哈文。正如我對您說的,是個遊吟詩人,來自瀕海之國,蒙德維亞。”

特林維爾聽到蒙德維亞,馬上想起了曾經有兩個海盜也曾冒充蒙德維亞的商人,卻在格雷恩的逼問下原形畢露,嚎啕大哭時的情景。他坐在桌旁,手支著下巴,就等著看好戲了。果然,格雷恩故技重施。

“那可太巧了。”他笑著,“說實話,我對行走四方,以詩歌洗滌人們的心靈,帶來回味深長的思想啟迪的詩人抱有莫大的尊敬。在蒙德維亞我就認識那麼一位詩人呢。”

“哦?”俘虜也笑了。“真是太巧了。說不定你說的那位詩人,我碰巧也認識呢。雖然我自己身處此種職業是我所熱愛的,可真正偉大的詩人,無論在哪裡,無論任何時候,都是比這片大陸上所有的國王加在一起,還要少得多呢。”

特林維爾莞爾一笑。格雷恩看了他一眼,轉頭接著笑道:“我認識的那一位說不定就是呢。蒙德維亞的港口城市普達爾世所知名,可真正讓人們熟知的,隻怕還要是詩人達斯賴斯的大名了。”

俘虜的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你是說,達斯賴斯嗎?”他問道。

特林維爾頓時興奮起來。熟悉的一幕又上演了。

“是的。”格雷恩回答道,“我說的正是那位令人尊敬的詩人,達斯賴斯先生。”

俘虜的臉上頓時浮現出鄙夷的神色。“他哪裡算得上是一位詩人呢!不過是個趨炎附勢的小人物,隻會用他的小聰明,寫些妝點宮廷奢華淫侈酒宴的爛詞破調,討好權貴以換取一些可憐的殘羹剩飯。達斯賴斯無疑是個成功侮辱了‘詩人’稱號的人。要說他受人尊敬,又從何說起呢?”

特林維爾馬上把臉轉向他的朋友。可是他很遺憾地看到,他的朋友正微微而笑。顯然,俘虜的回答正對他的心思。

他的臉上帶著一分歉疚的神情,輕聲笑道:“對不起,我也許記錯了。其實,我想說的是蒙德維亞園藝城市的迪蒙·卡萊諾先生。他總該算得上是一位偉大的詩人了吧?”他看著俘虜的臉。

俘虜雙手擊拾,目光炯炯大聲讚美起來。特林維爾被他突然地激動嚇了一跳。

“啊!迪蒙·卡萊諾啊!”他的聲音都變得虔誠無比。“迪蒙先生!不,不。他的名字對每一個詩人來說都是高山仰止,和他同時代的詩人因為有了他,都變得可悲可憐。迪蒙先生又豈止是偉大呢!他就像高懸的日月,他的詩充滿了智慧和熱情。正是因為有了他,我們的時代才變得如此激動人心。我再說一遍,即使全世界的王加在一起的光輝,在他麵前也不過是螢火之光。”

他激動地雙手抱在胸前,眼睛亮閃閃的。

特林維爾不知道詩人也會讓人肅然起敬。可是他的朋友卻說道:“正是如此。迪蒙先生也是我敬仰的人。”

俘虜抬起頭,額頭和臉頰因激動而變得紅紅地。他問道:“啊!你認識迪蒙·卡萊諾先生嗎?”剛說完,他就搖搖頭,“怎麼會呢?看你的年紀,迪蒙先生和他的夫人橫遭不測去世時,你還不過是個小孩子。”

格雷恩點頭說道:“迪蒙先生的離世確實令人痛心,關於他的離世,世人有很多種傳說。可是看您如此激動,難道哈文先生認識迪蒙先生嗎?”

他的話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俘虜大聲說道:“你問我認識迪蒙先生嗎?我來告訴你,年輕人!我何止認識他呢!我有幸在和你這般年紀時,就在迪蒙先生身邊了。雖然我隻是他的仆人,可是在我心裡,他就是我的老師。你不信嗎?”他的眼睛火紅,瞪得圓圓的。

“迪蒙先生和他美麗賢淑的妻子芳芳遭遇到海盜的襲擊時,我就在場。如果不是為了他們的女兒才聽從他的命令,我是絕不會離開他的,死也要和先生死在一起。”他嚎啕痛哭。

這可是任誰都不會想到的結果。格雷恩試探的詢問,竟然讓他得知了眼前痛哭失聲的老人,竟然是詩人迪蒙·卡萊諾先生的仆人和弟子。

他在阿斯特拉爾先生身邊時,經先生的推薦,也曾拜讀過迪蒙先生的詩作。詩歌中深沉磅礴中的偉大和恬靜質樸中的優美所織彙成的世界,無數次展現在他的眼前。

阿斯特拉爾先生說起這位大詩人,有時也會歎息。可是,他也僅僅如此,並沒有說起過更多的關於迪蒙先生的事情。今天,他拿迪蒙先生來試探遊吟詩人,卻勾起了他的傷心往事。他不想去安慰那個老人,靜靜地沉思著,任他敞開心意,哭得淚雨滂沱。

特林維爾早就看傻了。他一個勁兒直咧嘴,心想:“這算怎麼回事啊?一個哭哭啼啼,另一個愁眉苦臉。一個詩人,即使最偉大的詩人,能抓強盜嗎?能騎馬打仗嗎?誰會怕一個詩人啊!”

格雷恩雖然疑心頓消。可是他接著問道:“那麼,哈文先生,您能告訴我,您要去哪裡嗎?”

“去哪裡?”俘虜漸漸平靜下來。“迪蒙先生的詩歌傳誦到哪裡,我就去哪裡。我要秉持先生的遺誌,做一個把詩歌灑遍帕林卡巴卡瑪大陸的遊吟詩人。雖然我不能像先生那樣,寫出最宏偉壯麗的詩篇,做為一個詩歌的傳頌者也勉為其難。可是即使這樣,難道做為迪蒙先生的仆人和弟子,我連這樣的權利都沒有了嗎?”他反問道。

格雷恩笑了。“那倒不是。可是,”他沉吟著。“現在戰亂頻頻,到處刀兵四起,一個人四方行走是很不安全的。究竟是什麼原因,讓您甘冒風險穿過我們的防線呢?”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