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鄉民(2 / 2)

織明 蝸牛非牛 7417 字 22天前

前方是兩騎並轡而進,伍長鐵匠在他們身後百餘步跟隨,而在其後方百步之外,還有兩名騎士緩緩跟隨,他們這一行雖隻有五騎,卻也給人十分強大的壓迫之感。

而他們之所以分作三波次行進,也是為了防止被沿途隱藏的敵人給一鍋端了,若真是突然遇襲,前後三波人馬還可互相策應支援,至少也可有人突圍出去報信乞援。

雖然鐵匠他們行進很慢,且各人的雙眼都十分警惕地觀察著沿路四周的情況,但卻並未發現原本藏身的破廟所處高崗之下,那很是蔥鬱的綠油油雜草中暗伏著的一條條人影。

當然了,這也完全怪不得鐵匠他們,畢竟那些人影趴伏在草叢之中,身形已完全被雜草所淹沒,一動不動之下確是難以察覺。

大約過了一刻鐘後,又有三名騎士策馬出現在破廟下的官道上,他們呈品字形策馬而立,向官道兩邊仔細張望不已。

大約過了半柱香時間,從他們身後傳出來一段十分尖利的哨聲,隻見前方左右兩名騎士就猶如脫韁野馬一般,猛地分彆向著官道兩側雜草叢生的大地狂奔而去。

他們大概策馬奔行百餘步後,才紛紛折轉方向,順著官道在兩側野地中繼續騎行,而留在官道上的騎士見並無彆的動靜,便也揚鞭催馬與他們二人保持一個橫線,緩緩前行。

除了風吹青草發出的“沙沙”聲,再無一絲彆的動靜,四周顯得那麼安靜,甚至都有點安靜得可怕,但又看不出一絲端倪來。

又過了約一炷香的功夫官道上才出現四匹戰馬,其中一匹馬上竟然還策騎著兩個人,他們這四騎五人驅馬緩緩而行,似乎並不十分急切的樣子。

其實不然,他們之所以沒有催馬疾行主要是因為馬上有傷者,常正成、趙興光等四人就混在這四騎五人之中,自是不好縱馬急奔了,當然也有出於安全的考量。

畢竟才剛剛與賊寇交鋒不久,誰又能保證那些狡猾又凶殘的賊寇不會追蹤而來呢?

就在他們一行四騎後麵五十多步外,又有三騎精悍的騎士出現,正是負責護衛常正成他們的左伍長周忠旺和兩名伍中騎士。

而在他們前麵的那三騎則是右伍長邢金銀同他右伍的兩名騎士,此刻他們也已經彙合在一起,時而急奔,時而緩行,始終與後麵的那五騎保持在百步距離之內。

行在中間這五騎是由隊官常正成親自率領,他雖然右肩背上的斧傷頗重,但並不妨礙策馬騎行,隻不過縱馬急奔的時候還是會牽動傷口,所以才緩緩前行。

可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的警覺也提到了最高,雙目如炬般在左右兩側荒草地間不住地掃來看去,生怕漏過一絲。

就在周忠旺他們三騎後麵約二百步,又有五名精悍的騎士策馬行來,正是負責斷後的煙槍和他一什右伍的四名弟兄。

常正成率隊中弟兄此番出哨,在夜探前就已與賊寇巡邏馬隊激戰數次,折損了三名弟兄,其中有一人就是一什右伍的戰士,所以此刻加上什長煙槍也隻有五騎人馬。

常正成將隊中兩什的人馬分作前後三波,也隻不過才二十騎而已,然前後竟拉開足足有二裡之遙,其目的就是為了防止被賊寇偷襲截擊,避免被一鍋端嘍。

按照他現如今的安排,即使真有賊寇在周圍暗伏窺伺,那也無法將他們統統圍住,一網成擒,畢竟前後綿延差不多二裡之遙,需要多少兵馬才能將他們圍死?

…………

邢金銀同伍中兩名戰士策馬緩行,馬蹄踏在堅硬又乾燥的官道上,伴隨著十分有節奏的蹄聲,在三人身後不斷揚起煙塵,每到各人戰馬屁股的高度又逐漸飄散開來。

戰馬不同於挽馬和馱馬,必須要在其馬蹄上釘馬蹄鐵,尤其是勇毅軍騎兵哨探的馬蹄鐵儘皆采用熟鐵鍛製,但削馬蹄和釘馬掌那可是一個純純的技術活,若是一個操作不當,造成戰馬的馬蹄受傷可是很不好治療的。

在勇毅軍羽林騎中,每個隊裡都會有一個削蹄釘掌的好手,就好比每個騎兵隊中必有一個半吊子獸醫一樣,而常正成這隊裡的一什左伍長鐵匠就是個中好手,大家皆尊稱他為“掌公”。

而且馬的前蹄和後蹄大小也是各不相同的,前蹄要比後蹄稍小一些,所以馬蹄鐵也都是四隻一套統一配裝。

他們沿著官道一路向北,緩緩行進,幾不見人,本就因旱蝗交接肆虐的河南中州大地,又接連兵禍不斷,哪還有幾多人敢留在此間呢?

即使沒有被旱蝗之災和兵禍折磨死的鄉民,也幾乎都逃進周邊山穀之中,平原地帶已很難看到活人了,就算偶爾有人,也幾乎都是將死之老弱婦孺。

舉目四望,就沒有絲毫的人類活動痕跡,遍野都是青翠的雜草叢生,就連官道都因為年久失修,而出現許多大大小小的坑窪,他們時而在左、時而在右,幾乎很難做到直線前行。

“踢踏……踢踏……踢踏……”

戰馬有節奏地踏在官道上,一路向北而行,猶如運行精準的機械一般,前後幾波人馬速度出奇的一致,就這樣不緊不慢地緩緩而進。

那既沉悶又有節奏的蹄聲,在官道上形成非常有韻律的隆隆聲響……

眼瞅著就快要到辰時中了,邢金銀忽然提韁勒馬止步不前起來,他身後兩名騎士也抖了抖左臂上的旁牌,右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了馬鞍旁的褡褳,摸著插在裡麵的短銃,全神戒備不已。

原來在他們前方官道上的一個拐彎處,突然走來一大群逃難的鄉民,雖隻有不足百人的樣子,又都是些老幼病殘,還挑著鍋碗鋪蓋等雜物,但他們突然出現也使得邢金銀等人全心戒備起來,不住的向遠處和周遭探望。

官道兩側不止有遍野的雜草,還有許多灌木的枝條上也掛滿綠色葉子,雖然都不算很高,但也足夠賊寇掩藏身形,卻也不得不防。

尤其在官道左側大約一裡多的地方,還有一片小樹林,雖也不算多茂密,但草與樹連成了一片,放眼望去完全看不到內裡情形。

邢金銀不由皺了皺眉頭,他先是轉身回望了一眼身後的常正成等人,見他們正在緩緩靠近,距離已在五十步之內,忙自戰馬褡褳中取出一麵三角小黃旗,舉在手裡左右搖晃三次。

直到看見常正成他們也勒馬停駐,這才又回身望向正不斷靠近的鄉民,見他們紛紛靠向官道兩側,已經將中間的大路完全讓了出來。

他身後蹄聲一緊,原來是何成催馬上前低聲道:“伍長,這幫子鄉民的反應也沒啥怪異地方,可咋就突然出現了嘞,裡麵有些不合常理啊……”

邢金銀一臉戒備之色,輕聲道:“不合常理就是最大的怪異之處,彆瞧著一幫子老弱,賊寇最擅使詐,咱們不能不防著點。”

這時另一個伍中騎士也來到近前,他與何成對視了一眼,神色一肅,緊了緊左臂上的旁牌,同時摸了摸腰間插著的短銃。

“常頭跟什長就在咱們身後,要是真有啥變故,拚了命也得護衛常頭他們衝出去。”

邢金銀說著雙目一瞪,沉聲道:“都曉得了嚒?”

“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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