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房內,那瘦弱的韃子包衣一隻獨眼精光四射,他張嘴咿咿呀呀的,仿佛被詛咒了一般,竟是說不出話來,雙手急的在自己麵前亂舞亂抓起來。
張誠在門口處看著他,心知他這是小半年來一語不發,今時捉急,導致一時失語,便溫言道:“漢子,彆急,你先喘幾口氣,再說話。”
那男人聽了張誠的話,情緒有所緩和,他雙手按在地上,急促的大口喘息著,猛然,他跪在地上,竟“嗚嗚……”的哭泣起來。
陳忠見那漢子的情緒仍沒有完全穩定,不由走前幾步,擋在了張誠的身前。
張誠在旁的睡榻上坐下,再次溫言道:“漢子,可好些了嚒?”
“咚咚咚……”
那男人竟一下跪伏在角落裡,對著張誠扣起頭來,張誠見他每一下都重重扣在地上,忙說道:“忠子,拉住他。”
陳忠上前一把抓起那男子,他任憑陳忠提拎著自己的衣領,站了起來,可陳忠一鬆手,他就又跪回到角落裡,見他未再用力磕頭,陳忠也未理他,退回到張誠身邊。
那男人就這麼跪在地上,抬眼望著張誠,張嘴說著:“奴……奴才……謝……謝主子活命……活命大恩……奴才……願幫主子……幫主子……殺韃子……”
張誠聽了這漢子語無倫次的話,強忍著沒有笑出來,一旁的陳忠卻是沒忍住,竟笑著嘀咕了一嘴:嘶,奴才幫主子殺韃子……
張誠斜了一眼陳忠,他吐了一下舌頭,就不再言語,張誠又接著說道:“慢慢說,彆急,咱們這裡不興叫主子。”
那漢子愣了一愣,似乎回過神來,緩了一下,他開口道:“將……將軍……”
說到這裡,他停了下來,抬頭看著張誠。
張誠笑了,道:“對,就叫將軍,繼續說吧。”
“俺叫劉有好……俺家世代都是通州農戶……崇禎二年時,俺才十七歲,就為韃子捉了去……”
“……俺都有好好種田……可俺的媳婦兒……還有俺那娃娃……該死的韃子………殺千刀的韃子……”
“大人……俺想殺韃子……留下俺吧……隻要能殺韃子,俺死都不怕!”
張誠望著他,道:“崇禎二年,你在遼東呆了九年?”
那劉有好抬起手指算了一會,才答道:“是,九年。”
“嗯,那你對遼東那邊的情況,該是很熟悉啦?”
劉有好一下愣住,過了一會才答道:“大人,啊,不,將軍,小人隻是在一處給韃子種田,就學了韃子話,
隻有這次,還是那阿憨染病,才帶著小人前來,逮著這機會,俺就殺了那可惡的韃子……”
“好吧。”
張誠知道自己心急了,他不過一個包衣又能知道些什麼呢,不過也好,此人畢竟在韃子的地方生活了九年,對那邊的生活習慣、習俗肯定是知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