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四日,宣府鎮東路的永寧城中,分守副總兵張國威府邸內。
“大人真要保薦獨石千戶靳勇出任赤城守備嘛?”一個幕僚欠著身子小心的問道。
張國威一臉怒氣的說道:“哼,張誠這小子真是太不膽大妄為,如此任其發展,指不定哪一天就會騎到老子的頭上來。
薛良清和吳有祿都已是被他連根拔除,如今上北路也就靳新朋的這個族侄還有機會爭下赤城守備一職,老夫絕不會使張誠任用私人,致其將來尾大不掉,難以馴服。”
“可是,鎮城的楊帥與陽和的陳督臣對這張誠可都是愛護有加,如此能成事嚒?”
“哼,正是楊總兵和陳督臣的縱容,才使張誠無所顧忌,竟敢擅殺朝廷的四品武官,其人可誅,想當初的薊遼督師袁崇煥又如何,還不是因擅殺毛文龍而致罪?
他張誠比之袁崇煥,又如何?
待京中的禦史知道了此事,那幫子言官還不把他給淹沒嘍,哼哼,到了那時,恐怕張誠想不死都不成了!”
…………
六月十五日,宣府鎮城的鎮朔府內,總兵楊國柱的心情很不好,他在屋內來回踱步,久久不見停歇,似乎思考著什麼極為難之事。
良久,才駐足在書案前,右手握成拳頭重重擊在案上,隨即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真是糊塗透頂,為啥非要親自砍了這幫逆賊,就算押送進京,那二賊子還能翻得了案不成?”
楊國柱憤憤的站在書案前,久久無言,猛地大喝一聲道:“來人,備馬!”
……
“痛快,真是他娘滴痛快啊!”郭英賢喝了一大口酒,大聲呼喝著。
郭英賢正在宣府鎮標右翼營參將劉廣武府中飲酒,突聞張誠竟將薛良清活剮,吳有祿等一乾犯官儘皆斬首於北路之事,不由興奮得大呼小叫起來。
劉廣武坐在他的對麵,卻是笑而不語,若仔細看去更像是一臉的苦笑,隻聽他道:“痛快是真的痛快,隻怕這次張誠他雖痛快了一時,此後卻要因此受累,反遭其罪啊!”
“啊!”
郭英賢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表情瞬間就凝固住了,他抬頭呆呆的望著天邊的半輪圓月,也是一副沉思狀。
“那薛良清和吳有祿固然該殺,可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張誠下這個令啊,他不報巡撫劉大人,也不報給陳總督,更不奏聞當今聖上,這擅殺四品武官可絕非小事!”
劉廣武一臉擔心的說著,郭英賢此刻也已意識到事情的嚴重,卻偏偏又無能為力,不由歎道:“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
宣府巡撫衙門內的書房中,巡撫劉永柞手裡拿著剛寫好的奏疏正在細細審看著,一名府中小廝就在門外稟道:“老爺,宣鎮總兵楊國柱在府外求見。”
劉永柞一愣,不知楊國柱此來何意,他道:“領楊總兵來此見我吧。”
說完便又仔細審視起手中的奏疏,不一會功夫,腳步聲又自門外傳來:“稟老爺,宣鎮楊總兵來了。”
房門被推開,一名小廝領著總兵楊國柱進入屋內,又為他沏了杯茶水才退出屋外,楊國柱坐在椅子上說道:“楊國柱突然來訪,驚擾了巡撫大人,還望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