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的冬暖閣內,崇禎皇帝又對陳新甲問道:“陳九皋不是已回京啦,張誠現在何處?”
陳新甲回奏道:“張誠所部往豫省剿賊已近年餘,前幾日才領軍回到宣鎮,現正整軍預備開往關外,救援錦州。”
崇禎皇帝略微沉思片刻,道:“你檄告張誠,命他儘速起兵,不可貽誤戰機,路過京師之時,叫他進宮一趟,朕有話吩咐!”
“微臣遵旨。”
崇禎皇帝又問道:“兵部擬派誰去洪承疇那裡監軍?”
陳新甲回道:“臣部職方司郎中張若麒尚稱知兵,且乾練有為,可以前去總監洪承疇之遼東軍馬。”
崇禎皇帝毫不猶豫的說道:“張若麒如真能勝任,朕即欽派他前去給洪承疇監軍。這一二日內,朕將頒給敕書,特恩召對,聽他麵奏援錦方略。召對之後,他便可離京前去赴任。”
陳新甲接著又麵奏了傅宗龍已經自西安起兵進入豫省剿賊的事,然後就叩頭辭出。
…………
陳新甲這邊才出乾清門,提督東廠的王承恩就進來了。
他向崇禎皇帝跪下密奏道:“奴婢東廠偵事人探得確切,大學士謝升確在朝房中對幾個同僚言說皇爺欲同東虜講和之事。
當時有人聽信,也有人不信。謝升又說,這是‘出自上意’,又說是‘時勢所迫, 不得不然’。今日朝臣中已有人在暗中議論,極言反對同韃子和議之事。”
崇禎臉色頓時大變, 如怒氣填胸, 他急問道:“陳新甲可知道謝升在朝房中的信口胡說?”
王承恩回道:“看來陳尚書並不知道。奴婢探得陳尚書今日上朝時並未到朝房中去。下朝之後, 差不多整個上午都在兵部衙門與眾官會商軍機,午飯後也繼續與眾官會議。”
崇禎皇帝又問道:“朝臣中參與議論的人多不多?”
王承恩回道:“因為謝升是跟幾個同僚私下言說, 這事兒又關係十分重大,所以朝臣中議論此事的人還不多,但恐怕很快將會滿朝皆知, 甚至是公然議論開來。”
崇禎皇帝的臉色更加鐵青,點頭說道:“朕知道了,你出去吧。”
王承恩躬身退下後,崇禎皇帝就在東暖閣中走來走去,心情很是煩亂, 又惱又恨, 他並不懷疑謝升是故意將此機密之事泄露出去, 其意就是要破壞他的對“虜”方略。
但是他更明白謝升過早泄露此事, 必將會引起朝野內外的議論紛紜,既使得他落下一個向敵求和之名, 也使日後時機到來之時, 和議也將難以進行。
他先是想在明日上朝時將謝升逮入詔獄,治其以妄言之罪,卻又怕因此致使真相暴露,左思右想之下,他終於拿定了主意,回到禦座上坐好, 提筆在禦案上就寫了一道嚴厲的手諭, 說:“大學士謝升年老昏聵,不堪任使,著即削籍。謝升應即日回山東原籍居住,不許在京逗留。此諭!”
每當處於情緒激動之時,崇禎皇帝處理起事情來都會顯得章法全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