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夥注意,聽到我喊‘衝’的時候,就交相掩護,且戰且退,下山去取馬撤退。”
馬振遠輕聲對周圍家丁們吩咐著。
他見眾人都是點頭表示聽懂了,又大聲喝令道:“你們幾個去左邊,你們去右麵,包抄韃子,剩下跟我衝。衝啊……”
他也不管對麵韃子能否聽得懂漢話,仍是給對麵虛晃一槍。
旁牌上插著幾支箭矢,箭羽還在顫巍巍抖動,但他仍然依著旁牌與樹木的掩護,往對麵不斷射出箭矢。
馬振遠心裡知道,他若是不顧及身後韃子,就此轉身便逃,恐怕將會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唯有交相掩護,且戰且退,爭取使對麵的韃子能知難而止。
“啊!”
忽然又是一聲大叫傳來。
一個家丁剛掉頭想要逃跑,就被一支韃子的月牙披箭射中,其形如鑿的披箭從他頭腦側麵射入,從氈帽另一麵貫穿透出,血水與腦花就如同豆腐花般飛濺而出。
這家丁一時間卻又不得死,撲倒在濕漉漉的草地上隻是淒厲哀嚎。
馬振遠的混身寒毛一豎,就見對麵一個身影顯出形來,一身的甲胄鼓鼓囊囊,盔上赫然是黑色的盔纓。
他身後還插著一杆二尺見方的本色小旗,卻是對麵韃子軍中撥什庫級彆的存在。
一看就是身著三重甲,防護力更加的精良。
此人持著大梢韃弓,剛剛鬆弦,虎背熊腰,臉上更是傷疤縱橫,神情間充滿著暴虐嗜殺的味道。
馬振遠還未及深思,緊跟著他的心又是一沉。
就見這個韃子撥什庫身影旁邊,又一個相同打扮的人也顯出身形,兩撇鼠須,滿麵油光,雙目之間透著一股子殘忍。
他持著的竟然還是十二力弓,弓弦拉過耳邊,弓箭上搭著的,又是一支粗長的掏檔子箭。
大手一鬆,弓弦震顫之聲有若風暴,疾射的箭矢帶起水花氣流。
一個家丁麵容驚竦間舉牌格擋,那箭矢竟大力射穿了旁牌,更是穿透了他套著旁牌的手臂。
這家丁淒慘的大喊大叫,頓時門戶洞開,又一支月牙披箭從對麵疾射而來,就從他麵門處射入,一直透過腦後,轟然倒地,滾在滿是泥濘的草坡上隻是抽搐。
原來這兩個韃子撥什庫互相配合,時機掌握簡直妙到巔毫。
建州女真崛起後,不久,便自稱“滿洲”,其意思就是“強大的箭”,素以箭術稱雄遼東。
而這些出來哨探的馬甲捉生軍們,更是個個皆有出眾的射術,還有對戰局的敏銳察覺。
眼見就在才接戰的片刻之間,己方便已有七人的傷亡,對麵卻才死了一個韃子。
馬振遠心中暗恨,卻又是無可奈何,他大聲喝道:“孫東日,蘇士高,帶著他們先走,某來斷後!”
孫東日略一猶豫,叫道:“馬爺,要走就一起走!”
他掏出火折子吹著了,又架起三眼銃在樹枝叉上,恨恨的說道:“滾驢球的,跟韃子們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