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你到底是何居心?(1 / 2)

織明 蝸牛非牛 8313 字 7個月前

鬆山堡城,薊遼總督行轅正殿官廳內,洪承疇麵上神色平靜如初,他望著下麵諸將議論紛紛,並未出言製止。

張若麒貴為總監軍,他此來遼東的職責便是催戰,就算因利益驅使,他現在心中已然另有想法,但表麵上卻也不敢違背本兵陳新甲的意旨。

“咳咳……”

他先是咳嗽了幾聲,總監軍的威嚴還是很強的,殿內霎時就安靜了下來。

張若麒對此深感滿意,他故作威嚴的掃視殿內諸將,卻忍不住得意之色,眉毛略微上挑,沉聲說道:“諸將連日苦戰,軍心疲憊,本監也是知曉,然今時又接兵部催戰檄文,朝堂諸公對鬆錦戰事,甚為關切。

尤是兵部檄文中有言,此番戰事結束,朝廷定當論功而賞,決不使諸將軍功埋沒,此乃本監軍職責所在,但隻奮勇爭先,必為爾等報功於君前。

本監軍亦知諸位將軍的難處,然諸將軍難,本兵大人更難,財力枯竭,錢糧難籌,如今咱這邊吃的用的,全是陳本兵從各處衙門裡討要所來。”

他接著歎息一聲,又道:“如今之計,當乘勝進兵,鼓勇而上,一鼓作氣,援解錦圍,以慰聖心啊!”

張若麒說完便不再看下麵諸將,而將目光轉向上首中間座位的薊遼總督洪承疇,問道:“洪督以為如何?”

洪承疇本就不想這麼早表態,他對張若麒的發問視而不見,聽若未聞,麵色一如既往般儒雅,微微顯出一絲笑意。

遼東巡撫邱民仰坐在張若麒的對麵,見洪承疇不願搭理張若麒,忙出言提醒道:“督臣,虜賊近期增兵甚眾,更傳聞虜酋洪太親至,不可輕敵啊!”

他這一番話語又一次激起殿內諸官眾將的議論,畢竟虜酋洪太之名在大明朝內,可比多爾袞、濟爾哈朗更叫人響亮許多。

聽聞洪太親來,殿內諸官眾將不禁赫然,紛紛猜測起虜賊方麵既然洪太親來,不知已增兵到何種地步?

“洪太親至,錦州危矣!”

果然,武將座位間一聲歎息,卻是一臉憂慮之色的祖大樂,不無擔心的說著。

吳三桂也掛念錦州城中的舅父,出言懇請道:“督臣,錦州必須立時救援啊,此刻再不救,待虜賊大軍紛至,死死相圍,城陷隻在旦夕之間啊!”

洪承疇的眉目舒展了一些,可仍是沒有出言的意思,目光在殿內來回巡視起來,猛然停留在了張誠身上。

而此時,張誠雖如老僧入定般穩穩坐在椅中,卻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殿內許多人的表現都被他記下。

此刻見洪承疇望向自己,他嘴角顯出一絲笑意,開口淡淡說道:“督臣,末將麾下哨騎,冒死探得,石門山北側新設一營,內裡黃幔圍擋,禁衛森嚴,更現出一麵龍旗大纛,比多爾袞等奴賊所用還大了些。”

張誠也是滑頭,他見洪承疇望著自己,卻並不說用軍方略之事,而隻談軍情探報所得。

洪承疇卻不想放過張誠,他突然問道:“照此看來,多半是虜酋洪太已至錦州軍前。依張總兵之見,錦州戰事,該如何進行?”

張誠與洪承疇對視著,殿內其他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到了張誠的身上,有張若麒的期盼,有吳三桂的祈求,也有其他官將眼中滿滿的嫉妒……

“督臣,依末將之見,當與虜賊拚消耗,方為上策。”

洪承疇望著張誠繼續問道:“如何拚法?願聞其詳。”

張誠抱拳行禮,道:“虜酋洪太親至,所帶兵馬絕不會少。據哨探所知,錦州城外虜營相連,有兵馬近三、五萬眾。

而石門山、黃土嶺、紫荊山、磨盤山等處虜營,再加流水堡、錦昌堡、沙河堡、大勝堡等處軍堡又有虜賊十萬餘眾。

同時,錦州城西女兒河畔還有三、四萬虜騎,在該處屯守,如此,保守估計,在鬆錦之間,計有虜騎兵馬十五萬左右。

與我援遼王師兵馬,不相上下。”

在店內眾人一片驚愕之中,張誠話鋒一轉,道:“督臣,張總監,諸位大人,試想我援遼王師十五、六萬人馬,每日所耗錢糧無算。

自寧遠至鬆山,沿途廣布糧倉,運糧車隊民夫日夜不絕,更兼得水路之利,許多糧草直運小淩河口,既是如此,也隻勉力維持。”

他頓了一下,又接著道:“諸位請想,以虜賊之國力、民力,就算有蒙古、朝鮮為其臂助,又怎能與我大明相比。

同樣屯兵鬆錦,虜賊舉國而來,又能堅持得多久,隻要與之相持下去,奴必自潰。

到時,我大軍前出,以騎兵銜尾追敵,再以步營徐徐而進,如若順利,或可一舉向北光複義州,向東取十三山驛、盤山驛,進而威逼廣寧。

也未為不可!”

“嘿嘿嘿……”

下首的山海關總兵馬科冷笑著,說道:“不錯,不錯,真不錯,好一個與奴相持。賊奴日夜圍攻祖大帥,我等卻按兵不動,若錦州城破,陷於奴手,這責任,又該由誰來負呀?”

他說完又探頭出來,斜目看了張誠一眼,續道:“想必張總兵,很樂意背負這個責任嘍!”

張誠聞言皺了皺眉頭,不由轉頭看向了馬科,他麵色陰沉,不怒自威,竟看得馬科不自覺地移開了目光,轉而望向彆處。

隨後,他又覺得自己身為遼東老將,似乎不該示弱與張誠,他又扭回頭來不甘示弱地重新看向張誠,卻不料張誠已不再理會於他,這讓馬科心下一陣惱火。

張誠不與馬科計較,不等於彆人也是如此。

最近這段日子裡,王樸一直以大哥自居,此時便跳了出來為張誠出頭。

他略微挑高聲音說道:“哼,腳長在你等自個兒身上,要救援,你可隨時去救啊,難道我等還攔著你不成!”

陳九皋也在旁陰陽怪氣的隨聲附和道:“不錯,兵凶戰危,古有明訓。這兵者……兵者……不祥之……之器也,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

必須謹慎從事,不得莽撞,也不得輕言冒進,若我援遼大軍有失,又是誰的責任?”

洪承疇靜靜地看著殿中眾人爭吵,始終麵無表情,似乎對此漠不關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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