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著又將語氣軟了下來,道:“李爺,父帥要我前來曆練,是來學習哨探和與奴搏戰,可不是如小鳥般躲避在您的羽翼之下。”
他又道:“李叔,您看要不這樣,我就跟在您身後,保證決不越前半步。如何?”
“您就讓我跟著吧……”
李長勝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歎息道:“好小子,你可說準了,就跟在咱身後,可不行亂衝,壞了節奏,驚擾韃子,咱可難對付。”
“是嘞,李叔放心,俺一定乖巧!”
李長勝帶著張金泰出哨,也有幾日時光,依著他的觀察,張金泰也確實是一個夜不收的好苗子,隻是曆練太淺。
他相信經過一些實戰的錘煉,張金泰定能快速成長起來,初時,他隻是出於愛護之心,才想讓他在後麵看護馬匹,負責接應。
可後麵卻經不住他的軟磨硬泡,而且,李長勝久在張誠身邊,自然也知道張誠收養的三十多個義子,甚至組建“義子營”,其目的並不是將他們優養起來。
而是,想著要將他們都培養成隻忠心於自己的精銳戰士,當然,其中更為優異者,未來也許更可成為領軍之將,為張誠鎮守一方。
…………
李長勝等一行人很快就準備妥當,星光月色之中,他們的眼中都閃動著幽幽光芒,有若一群準備獵食的惡狼般,靜候著頭狼的號令。
李長勝以手勢發令,他們很快就自行分為數股,每一股三五個人,向四周散了開去,又紛紛從數個方位往韃子兵藏身所在掩去。
很快,李長勝等人躡手躡腳來到一片樹林邊,這片樹林並不茂密,更顯得無比荒廢,四周皆是雜草叢生,隻有中間那幾棵高大的楊樹,楊樹間有一片平地空場。
月光下,幾個韃子兵正靜靜靠著大樹歇息,這些韃子個個都是身材矮壯,更有明顯的羅圈腿痕跡。
夜色微光下看去,他們似乎都穿著藍色的盔甲,裝備了彎刀與角弓,隻有一人的肩上斜著掛了狼皮蘇魯錠,看起來像是蒙古正藍旗的哨探。
他們都很小心,隻偶爾會交談幾句,嗓門也都是壓得低低的。
一些馬匹靜靜地立在一旁,也都套上了嚼子,加上這塊地勢四周都是草叢遮蔽,來往尋找也是不便,實在是個藏身的好所在。
不過,內裡卻有一個北虜在美滋滋的抽著煙杆,他也未曾想到自己這個小嗜好,竟會暴露了他們的方位,將這一行人陷入了危險之中。
吸食煙草,在此時的遼東非常盛行,就如同高貴似清國和碩睿親王多爾袞、和碩肅親王豪格等人,就是有名的好煙之客,甚至因此項奢靡雅號而受到過虜酋黃台吉的懲處,仍無法釋懷戒掉。
遼東這片地方上,不論明軍、清軍皆是如此,大多有此一好,這些蒙古八旗兵可能久居清國,也沾染上了抽煙槍的習慣。
李長勝悄無聲息的掩身在草叢之中,茂密的雜草,將他的身形遮掩得嚴嚴實實,萬光金也是同樣掩在他的身旁,並動作輕緩地撥開一些雜草,透過細草縫隙向內窺探。
二人看到,似乎一個北虜的哨兵,正掩在一棵大樹之下。
忽然,這北虜哨兵仿佛察覺到了什麼,又或許是覺得四周太過靜謐,太詭異了,這是一個百戰勇士難以言說的直覺。
他猛地轉頭朝著李長勝這邊看來,也就在這個時候。
“嗖”
一道流光在略為昏暗的月色中閃過。
“噗!”的一聲輕響。
這個北虜哨兵就斜斜地向一旁摔了出去,竟是一根弩箭如疾風般自左側突射而來,正中在他的脖頸處。
畢竟也是距離太近,弩箭的勢道極為強勁,將他射得向右直接翻滾出去,他抬手死死捂住脖子,拚著命的想要掙紮,卻擋不住鮮紅血液不斷噴湧。
林中歇息的北虜哨兵們皆是大吃一驚,他們的反應也不算慢,一個個立時跳起,翻滾騰躍,就要去取各自的弓箭武器。
然,他們剛剛才做出反應過來。
“嗖…嗖…嗖……”
密集的勁弩一根接一根的射來,而且來路方向不定,似乎四麵八方都有明軍的弓弩手。
聲聲悶哼不斷,林中這些蒙古正藍旗的哨騎,轉眼間就有大半滾動在地上,不住翻滾掙紮著。
虎衛營夜不收的踏張強弩是何等的威力,使用的又都是毒箭,這些個北虜精騎隻要中箭,眨眼間就非死即重傷,失去抵抗之力。
而那個因為抽煙杆而暴露位置的北虜哨兵,更是被一支弩箭直直射入口中,強弩透腦而出,在腦後閃動出一點寒星,帶動他撞上身後一棵大樹。
“嘭”的一聲,這北虜哨兵被弩箭活活釘在了樹乾上,他大張著眼睛,裡麵既有迷茫,又滿滿的不甘,身體也是用力的不住抽搐,抖動,直到死透,才一動不動,可那雙眼睛卻始終未曾合上。
隻有那個拿著蘇魯錠的正藍旗北虜專達反應最快,仿佛都沒經過大腦,全憑身體自然而然的反應,他猛然在地上一個翻滾,堪堪避開射來的幾隻冷箭。
緊接著,就又一下子滾跳起來,右手猛地一抄,蘇魯錠就已抓在他的手中。
他一跳猛衝起來,月光下,他的身影矯健如猿,而且似乎他的預感力也是非常強,猿猴似的跳躍中,險險地一次次接連避過幾隻射來的弩箭。
不過,他畢竟還是人類,身體的反應度終究還是有限,而他的對手,宣北軍虎衛營的夜不收們,更同樣不是易與之輩。
“噗!”
一根勁弩,以極為刁鑽的角度激.射飛來,射穿了他的左肩,踏張強弩的威力,甚至讓弩箭頭從他的背後透出。
踏張強弩射出帶來巨大的動力,更帶得他一個踉蹌向後退卻,最後更仰麵摔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