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能臣與梟雄(2 / 2)

織明 蝸牛非牛 8018 字 4個月前

咱家便第一個砍了他!”

話說到這裡,馬科麵上神情都已經有些扭曲,他最後更是喝道:“回去告了各將士,咱都是拴一條藤上的螞蚱,沒有哪一個能獨自活,就算老子也是如此。

要想活命,就給老子衝過去,打到河對岸去,非但得活,還有封賞!”

眾將齊聲喝應,雖看上去不算很熱烈,但顯然大家都聽懂了馬科的意思,那就是如果此戰不利,他就可能會真的下狠手,拿眾人開刀問罪了。

雖然,大家都是朝廷的武將,可不是他馬科的武將,但今時不同於往日,大戰之際,若是吃了敗仗,那人家想整治你,不就太多的理由與借口?

可經過前次潰敗之後,山海鎮諸將與馬科之間的隔閡也是越來越深,馬科為了洗脫自己,非但將他們所有人都分擔了潰敗之事的責任,更在戰後生生吃掉了左翼營。

他的吃相太過難看,使得山海鎮各遊擊、都司人人自危,都擔心一旦自己作戰失利,會否也被馬科給吃掉,以擴充他自己的力量。

待眾將散去後,馬科便吩咐親將馬智勇,以及都司馬智仁、何忠等,也下去做好準備,估計用不了太陽整個升起來,便會發起攻勢。

而馬科獨坐中軍大帳中,總感覺自己心煩意亂,他連著喝了兩大口水,也無法平息,不由自主地竟想起那“兩扁不如一圓”來。

平時他也有過因心煩意亂的時候,往往都是在這“兩扁不如一圓”中尋找快樂與刺激,便每每都能忘卻心煩之事。

可這一回為了向總督洪承疇,表明自己戰奴的決心,竟將那平素都帶在軍前的戲子,留在後方大營,如今想來不覺後悔不已。

耳中聽著外間的聲音越來越顯嘈雜,他心中不覺更為煩亂,竟猶如打了十五個吊桶一般,七上八下的。

“今日之戰,會是凶?還是吉呢?”

今日的戰事,對於他來講太過重要,這可是一場不能敗的戰事,此戰若敗,自己半生拚搏就將蕩然無存,且還很可能會身死名裂。

而前次潰敗時的情景,他至今卻仍然記憶猶新。

當時在正麵隻有千餘個韃子甲騎,兩翼也不過是幾千的北虜騎兵而已,就將他的山海鎮兩營精銳殺得大敗奔逃。

一想到今日即將開始的大戰,不但對戰的是韃子主力,更是要狠衝硬打,已然做不得半點含糊,想到這一場血戰過後,自己營中的將士可以存留多少?

他不敢肯定,但心中卻有一種如同滴血般的疼痛!

再一想到剛才在帳內訓話,鎮內的那些將官明顯對他不滿的神情,他就心下惱怒:“這些個丘八,真是越來越跋扈,看我不找個機會好好整治整治爾等。”

不過,馬科的神情隨後又沮喪起來,他不由想到今日戰後,自己的正兵營還不知道能剩下多少將士,是否還會存在?

“哎!”

馬科重重歎息一聲,和自己的生命比起來,好像正兵營也不那麼重要了,對他來說,雖然是養兵不易,但現在已經到了最關鍵時刻,該上還是得上啊。

此時,他竟然又想起了白廣恩,心下頓時更為惱火:“這個陰險之徒,忘恩負義的家夥,平日與老子稱兄道弟,可關鍵時候卻坑死老子。

若不是他見死不救,將自己拒於營門之外,自己又怎會傷亡如此之大?”

他越想越氣:“哼,真不是個好東西,活該你的薊鎮營盤也被韃子衝破,死傷更是比老子還慘,真他娘的自作自受!”

最後,他更是怒罵出聲:“白廣恩,是你先不仁,就彆怪老子無義。等咱老子逮到機會,定叫你這無義小人,吃不了兜著走,也好知曉咱的厲害。”

就在這時,都司馬智仁掀簾走進中軍帳內,輕聲稟道:“大帥,時候差不多哩,您是否親臨戰陣指揮大軍?”

馬科直到這時才回過神來,他一言不發,大步流星的便往營帳外走去,才行到氈簾處卻突然停下,猛地喝道:“馬智仁,那咱的寶刀帶上,那個小犢子敢不奮勇殺奴,畏敵怯戰,咱第一個先砍了他的腦袋。”

他說完便不再理會楞在帳內的馬智仁,帶著家丁親兵直奔女兒河岸邊而去。

這邊,馬智仁卻楞在了馬科的中軍帳內,他的手明顯在不住顫抖,良久之後,才想起來到兵器架上取馬科的寶刀。

而此時,馬智仁的心中卻仍然慌亂,要知道他平素都是靠耍嘴子,可今日戰前的這股壓抑氣氛,早已使他十分不適應。

尤其是馬科剛才的那一番話語,聽在耳中就好像特意同他講的一般,怎叫他心中不亂?

馬智仁強定心神,慌慌張取下馬科的腰刀,便直接奔出軍帳,向河岸邊尋馬科去了,生怕去得慢些,自己便會第一個挨刀似的!

…………

崇禎十四年,九月二十四日,第一縷陽光才灑向遼東大地,而天色還有些許昏暗,女兒河的南北兩岸,明清雙方駐軍營地內外就已十分喧鬨起來。

此刻若能生出一雙翅膀,翱翔於天際,透過雲霧俯視這片大地,就可見原野如畫,錦州城池內房屋有如格子一般。

而在錦州城外,卻一個個營寨有若小包隆起,蘑菇生長似的,尤其是錦州城南偏西一些的女兒河兩岸,更是密密麻麻的小包,接連不斷。

然在這些小包的內外之間,竟有如螞蟻般大小的影子,他們不斷移來動去,顯得既緊張忙亂,又井然有序。

此時,如蟻般的人流進進出出,從不間斷,真如山雨欲來風滿樓一般!

女兒河更有若玉帶自西向東流淌,婉蜓於錦州東南彙入小淩河中,站在高處望眼北岸,旌旗如海望不到邊際,連綿的營寨鋪滿大地。

而從這些營寨之中,更不時奔出一些背上插著小旗的精悍清軍哨騎,他們一直奔到女兒河岸邊,仔細觀察著,對麵正為渡河作各種準備的明軍動靜,然後又策騎奔回營地內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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