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數典忘祖之徒爾(1 / 2)

織明 蝸牛非牛 8210 字 7個月前

小淩河北岸,明軍列成一座座軍陣,在距離河岸一裡外排布開來。

由宣府軍和大同軍共同組成的大明軍陣,前排是錯落有致的一座座方陣,陣前排列著拒馬與戰車,車上一門門黑洞洞的炮口,正嚴整以待。

第一排共是六座方陣,中間兩座方陣正是宣府戰車左右營,他們前麵立著一排拒馬槍,其後各有六十輛戰車,每十輛連在一起,中間各留有三步寬的過道,以便於營中戰士出擊。

兩營之間相距約有三十步遠,在他們兩側分彆是大同鎮鎮標左翼營和右翼營的軍陣,而最外麵又是兩個騎兵大陣護在兩翼。

右邊是宣府老將郭英賢的宣府鎮標營,左邊最外側是張廣達的騎兵營軍陣,他們作為全軍的突擊力量,進可攻擊奴賊大陣,退了守護自己軍陣側翼安全。

第一排軍陣之後約百步處,又有四座明軍陣列,居中是宣府軍赤城營與王樸的鎮標營,而赤城營之右是宣府軍虎衛營,王樸鎮標營的左翼大同遊擊侯芳軻的遊兵營。

張誠的中軍左右部近兩千戰士,以及黃保忠家丁隊騎兵列陣在最後,與前麵的赤城營相距約五十餘步遠,這裡也是宣大軍的中軍帥台所在。

近兩萬的宣大軍將士對麵,是清國武英郡王阿濟格率領的滿洲鑲白旗兵馬,在他的兩翼還有蒙古兩黃旗的北虜騎兵。

再加上隨行的包衣跟役,清軍的兵力絕對超過了兩萬人馬,這還不算他們陣前和外側稀稀落落的漢軍,還有三千多人。

清軍擺出一個進攻性極強的鶴翼陣,兩萬多韃子騎兵的主力大多集中於兩翼,他們從東西兩側向南延伸,如同張開的雙臂似乎要將明軍全部包在其間。

…………

宣大兵馬中軍大營中間有一處很高的土台,上麵有幾輛特殊的大車疊加起來的指揮台,大同總兵王樸與張誠一同站立台上。

王樸望著北麵清軍大陣前的幾杆龍纛大旗,以及大旗下雄壯的清軍騎陣,心中仍有餘悸,但麵上卻是滿臉笑容道:“幸虧張帥及時來援,否則我大同軍馬,可是要在奴賊手上吃了大虧。”

張誠麵含微笑的放下手中千裡鏡,對他安慰道:“王總兵多慮,本帥看此間情形,奴賊雖來勢洶洶,可未見得就在大同軍這裡討得好處去。”

王樸見張誠如此說,反倒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他抬手指著北方遠處說道:“幸虧張遊擊同於千戶奮勇,否則還真難對付這些操蛋的貳韃子。”

他說著不由罵罵咧咧起來:“他娘的,前時殺韃子未必看得見他等身影,而今殺起自己人來,可是凶猛得很嘞。”

王樸似乎越說越氣,他指著清軍大陣方向,繼續道:“孔有德這個操性,簡直是忘了祖宗姓啥啦,想不到其以身投奴,竟變得如此凶猛。

真不知這廝咋想的,反過來殺自己人,竟也下得去手?真是愧對了這聖人的姓氏!”

“數典忘祖之徒爾,王總兵何必與之計較。”

張誠淡淡說道:“似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之流,既已委身投奴,做這數典忘祖的貳韃子,此等助紂為虐之徒,實比真夷更為可惡。

再有如範文程、寧完我、鮑承先、石廷柱、馬光遠之流,亦是如此,但凡落入本帥手中,必教他不得好死!”

王樸也是恨恨的接言道:“對,不能教他好死,要讓他嘗遍我大明各種酷刑,才好死去。”

張誠卻不願就這個話題繼續糾纏,他向王樸問道:“王總兵,錦州城已是近在眼前,今日合該大同軍立功,可要陣前奮勇啊。”

王樸立刻接言:“張帥容稟,我大同軍自午後渡河時起,便與貳韃子廝殺不斷,才在這北岸站住腳,虜騎便即殺來,任其如何衝突,我大同軍始終未退一步。

殊為不易,殊為不易啊!”

見王樸如此,張誠看著也是好笑,卻聽王樸又道:“當然,也是幸有張遊擊的騎營,再加於千總的車營助陣,否則我大同軍就算能有此戰果,怕也是傷亡慘重。”

張誠聞言不語,他看著自家宣大軍陣,近兩萬大軍整齊列陣,無一絲雜亂,宣鎮與大同鎮此前並未一起演練過,能似今日這般已是難得。

而現在大同鎮標營兵馬,已有王樸的親將王徵在陣中統率,所以他也無須回到自己的正兵營軍中,便陪在張誠身邊。

日已西斜,前方的宣大軍雖才參戰不久,但此刻的天時最是難熬,中午陽光火熱烤人,而早晚卻又是陰寒無比。

明清雙方無論步騎都是頂盔披甲,現在個個都汗流浹背,卻無一人敢於陣中解甲脫盔,畢竟軍令如山,稍有違抗便是人頭落地。

大同軍此前並沒有如此嚴厲,可他們現在被夾在宣府大軍之間,左右皆是一片肅穆,竟使得他們也不敢稍有異動。

“近朱者赤,而近墨者黑”,所講的恐怕就是這個道理!

如今的援遼大明官軍之中,對於宣府軍已儘皆生出一股敬畏之心,這其中尤以大同王樸、山西李輔明為甚。

就連當初看不起宣府軍的遼東各將,現如今也都為之側目,雖有些人在表麵上仍是一副不以為然之態,但其心中也已對張誠萬分重視。

而這一切可都是宣府軍自己打出來的,如果不是累累軍功鑄就了宣府軍今日的聲威,遼東那些驕兵悍將又如何能夠服氣?

現在,麵對兵力比自己多出將近萬人的韃子,張誠仍是絲毫無懼,他深吸了一口氣,對身旁王樸說道:“王總兵,咱可不能就這麼同韃子耗著,而要捉住時機,突破韃子軍陣,往錦州南關靠過去才行。”

王樸聞言深吸一口氣,按照他的想法其實能守住北岸陣線,雖無大功,但亦是無過,根本就不需要硬衝韃子軍陣,徒增無謂的傷亡。

但此刻在張誠的麵前,他卻不敢將自己內心的想法透露出來,何況現在還有宣鎮步騎大軍與自己一同出戰,他也覺得很有底氣,更不會說出不支持的話來。

隻聽他道:“是,是該出擊了,請張帥下令吧,大同軍若是哪個敢不儘力,我第一個就砍了他的腦袋去。”

張誠笑著點頭,對他說道:“如此就好。”

話音才落,便即大喝:“傳本帥軍令,一通炮後,左右車營炮轟清軍;二通炮後,左翼張廣達騎營出擊,攻打韃子右翼側麵;三通炮響時,大同鎮左右翼同時出擊,而左翼騎兵撤回。

告訴各營主將,今日之戰,乾係重大,但有畏怯不前,臨戰退縮者,立斬!”

“喏。”

高台下,數名旗牌官策騎大聲應令,轉即便急奔而去,隻留下一股煙塵向著四周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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