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見了純親王,他們兄弟幾個險沒落了淚,純親王真真是熬得要油儘燈枯了,他瘦得皮包骨頭,臉頰像是被抽了氣兒似的往裡凹著,康熙爺攥著他的手,看他的腕子,隻覺還不如四阿哥的手腕兒粗呢。
摸他的手是冷的,伸到被子下頭也沒多少熱乎氣,再叫人也一是醒不過來,康熙爺和兄弟們隻能靜靜等著,眼睛瞪酸了都不敢眨,生怕下一刻純親王就沒了呼吸,直接這麼去了。
“怎就成這樣了,朕去歲年節裡見他還好好的,如今竟是連個人樣都沒有了。”
裕親王算是常來瞧純親王的,聞言壓著喉間的哽咽回著“隆禧身子一貫不好,也就是過了年節出了正月開始驟然不好的。”
“聽說是見天兒好了,隆僖非要騎馬,他福晉怎麼勸也沒用,後又聽隆禧說若再不騎馬怕是這輩子就沒坐在馬背上的機會了,這才容他痛快一回,他身子哪兒能經受得了這樣的動靜,就騎了約莫兩刻鐘還沒下馬背就經受不住了,春寒侵襲叫他又大病一場,自此沒了好轉。”
聽這緣故,眾人俱怪不得他福晉,想來也是隆禧屬實厭惡了這副不爭氣的身子吧。
打小他就藥石不斷,兄弟們整日騎馬玩鬨唯他隻能在一旁巴巴看著,二十歲正是意氣奮發時,可這意氣隻能縮在這弱不禁風的身子裡,換做誰,這日子都經受不住的。
且隻盼他來世自由,好好彌補了這二十年。
眾人皆歎,心中更替純親王心酸,一時竟生出叫隆禧這麼去了也好,至少沒了痛苦,可若不能再見一麵,再說說話,眾人心頭也是遺憾的。
幾人從午間一直等到入夜,茶水熱了冷、冷了熱,換了一輪又一輪,這才盼得純親王睜開那雙疲累的雙眼。
純親王睜開眼睛看到眾人的一瞬間並非驚喜,而是泛著失望的,康熙爺看得真切,心頭更是鈍鈍發痛,隻怕隆禧自個兒都沒什麼求生之誌了,身子才如此惡化的。
“隆僖,三哥替皇瑪瑪來看你了。”
純親王忙要起身,可他的身子半分力氣沒有,且緩了幾口氣才發出些沙啞的聲音來。
“還請皇兄贖罪,弟弟實在時起不了身了。”
康熙爺一把攥住隆禧的手,眼睛都氣得通紅“這時候了還見外作甚?隆禧,你就這麼舍得哥哥們,這麼舍得你福晉和你那未出生的孩兒走嗎?”
“你福晉都九個多月的身子了,你好歹、好歹見見你的孩子再走。”
隆禧一聽這話亦眼中含淚,他若是能好好活著,想皇兄們那般頂天立地,他怎會不想好好活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