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硬上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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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已到禦書房重地周圍,林貴妃起身下了軟轎,立在青石道上,款款移步,對心中的主意越來越明了。

她麵帶三分笑,扶著王嬤嬤的手緩緩往前走了幾步,沒理會小福子的連聲勸阻,屏退身後隨侍的宮人,隻帶了王嬤嬤一人,頗為閒適地走到禦書房正前。抬眸一看,發覺和禦書房隔著有段距離,不遠不近的,聲音便壓低了些,語氣卻微微上揚:

“這位大人好生麵熟,本宮似乎在哪兒瞧見過……若是本宮記得不錯,敢問可是晉國公世子?”

雖然林貴妃這會兒瞧著是溫和好親近,但隻要是在宮裡待著的誰又會不知道這位的脾氣?緊趕慢趕跟在林貴妃後邊的小福子總覺得大事不妙,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蕭時瑾回身後退一步,與林貴妃隔了有三四步的距離,行禮道:“見過貴妃娘娘。”

話音落下,林貴妃不動聲色地扣緊了指甲。

這晉國公世子……語氣平靜,毫無尊敬之意。行禮時倒是像個謙謙君子,可卻連名號都未曾報,隻輕飄飄一句“見過”,真有將她這個貴妃放在眼裡麼?

多年深宮養出的敏銳已經讓她察覺到了不對。

隻是思及晉國公府和定北王府聯係到一起後的種種弊端,林貴妃隻能暗暗壓下心中的不滿。身份使然,不便靠近,也不能明目張膽地說些什麼,於是旁敲側擊道:“這人歲數大了,平日裡就總愛湊喜氣兒,打聽小輩的人生大事。聽聞蕭世子如今已至弱冠,歲數算是到了,可有想過何時定親,何時成親?”

她以為這話音裡藏的意思已經夠明顯了,誰知這正值婚嫁之齡的年輕郎君卻直接了當地回了句:“未曾。”

林貴妃眸光一滯,準備好的話已然到了嘴邊,卻因為這出乎意料的回答,完全說不出口。

她在心裡把牙都要咬碎了。

未曾?已經及冠的郎君。尚未成婚也未定親,晉國公府就這麼一根獨苗苗,難不成就不急麼?這話說出來都覺荒唐,她信了才真是傻了!

林貴妃稍稍調整了一下氣息,麵上笑意不改,卻還是換了話茬子,接著道:“未成……未成便罷了。看來是本宮多此一舉,平白討了個沒趣。……說來,蕭世子今日來見聖上,瞧著應當是有要事,怕是和朝中之事有關?本宮到此,應當不會打攪罷?”

後宮不得乾政,可真有要事的可不會同她說,若隻是因為皇子和即將定親的郡主爭執前來麵見聖上,那便不算乾政。林貴妃算盤都打好了。

她就是要弄清楚,這謝蕭二府,到底私底下都折騰了些什麼。

在林貴妃暗藏試探之意的目光中,蕭時瑾稍稍壓低眉尾,不緊不慢地回道:“臣的確身有要事,隻是不便告知貴妃。若是貴妃對臣手中之事有些興趣,興許可與聖上直言。”

林貴妃麵上那三分淺淡柔和的笑幾乎是寸寸龜裂,險些掛不住。

“蕭世子怕是誤會了。本宮並沒有那個意思。”她掐了下手心,疼痛之餘,麵上的神情卻穩住了,接著柔聲道,“隻是聖上如今在禦書房內……怕是一時半會兒不得空。本宮有些擔心,那些細枝末節的小事反而妨礙了正事。”

語畢,蕭時瑾沉默片刻,忽然道:“多謝貴妃娘娘體諒。”

不知為何,林貴妃總覺得他這話裡有話。

恰好裡頭的門被德順推開,林貴妃啟唇想要說些什麼,卻見得不遠處的年輕郎君已然提步上前,拿出腰牌信物,與德順相談幾句,進了禦書房。

未了,德順還笑得兩眼一眯:“貴妃娘娘,蕭世子有要事與陛下相談,一時半會兒怕是不得空,您請回吧。”

這話何等耳熟?不就是她方才說給那晉國公世子聽的那句?林貴妃麵上的笑已然散了個乾淨,隻因著說這話的是德順,才勉強算是平和地回了句:“公公這是什麼意思?”

德順隻管笑:“奴婢隻為聖上做事,聖上的意思便是奴婢的意思,哪有什麼旁的意思?貴妃娘娘今日來得實在不巧,聖上正忙,估摸著還要忙上好一會兒。若是娘娘有其他要事,也隻好往後擱上一擱了。”

頓了頓,在林貴妃直直看來的目光中,又補了句:“隻是,貴妃娘娘當也知曉禦書房是何等重地。娘娘性子不羈,聖上也不想拘著娘娘,可規矩便是規矩,上回娘娘暈倒,聖上是念著娘娘身子不好才未與娘娘提起這規矩。若是娘娘仗著聖上寬和、宮人不好阻攔便總是往禦書房闖,怎麼說也是不合適。往後娘娘若是要見聖上,還是差人遞消息,等聖上得空再談罷。”

這段說完,德順又行了一禮,抬手關上了禦書房的門。

一聲輕響,讓王嬤嬤渾身一顫。

林貴妃的指甲險些掐進她的肉裡。可手上肉薄,即便沒真掐進去,這麼大的力道,也足夠一個上了歲數的老嬤嬤疼得鑽心了。

林貴妃卻全然沒注意到,她隻注意到小福子得了令,立刻帶著周圍幾個守著禦書房的小太監一同圍了上來,笑眯眯抬手指著外頭道:“貴妃娘娘,如今聖上有令,您請回罷。”

林貴妃出師未捷,連謝瑤的麵都沒見著,铩羽而歸。

但她自個兒也沒想到,謝瑤沒能見到,因著不甘心而短暫停留的一會兒功夫裡,卻見到了她不爭氣的好大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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