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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後,謝瑤出了房門。
月色朦朧,染墨隻留了一盞燈。白心柔坐在石凳上,半支著腦袋,一點一點地打瞌睡。青蘭則蹲在石桌邊,小心地收拾方才兩人編著玩的細繩。
這個年歲的小丫頭實在是說困就困。謝瑤放輕步子過去,把酒杯中的青梅酒一飲而儘。放下杯盞時,白心柔揉著眼睛抬起頭。
迷迷糊糊問:“阿、阿姊,可是要回房休息了?”
等她徹底睜開眼,卻愣了愣:“休息……怎麼還換了衣裳?”
謝瑤沐浴後披著的衣裳已然換成了一身窄袖黑衣。這會兒月光被雲彩遮了大半,黑沉沉的夜色裡,不仔細分辨幾乎瞧不清楚。
謝瑤思索片刻,坐到她麵前。
沒有回答,隻是敲了敲邊上的酒壇,問:“想喝嗎?”
白心柔眨了眨眼,一下興奮起來,頓時把方才隨口問的拋在了九霄雲外。
“可、可是……”她眼巴巴看向謝瑤,有些糾結這是不是某種突如其來的試探,“阿姊,不是說不許我喝嗎?”
謝瑤麵不改色地回:“那是方才。如今我改主意了。”
“這幾日你便要回江南去,難得來一回京城,臨走前喝上一點,倒也無妨。”
語畢,吩咐染墨拿個飲酒的杯子來。染墨略有遲疑,不過還是很快應下,轉身去拿。
沒一會兒,謝瑤倒了兩杯酒,把沒有倒滿的那杯推給白心柔。
梅子酒又酸又甜,沒太多酒味,一杯下來渾身上下都能暖和起來,正是這個年紀的小娘子愛喝的。雖然謝瑤有意倒的少了些,白心柔也仍舊美滋滋地捧著酒杯。這麼小口小口抿著,沒一會兒就喝了小半杯。
謝瑤把酒壇重新封上放到一邊,一手執酒杯,一手支著下巴看她,心底數著數。
她本還想著酒意上頭也要等上一會兒,誰知還沒數過百,便聽到“咚”一聲悶響。捧著酒杯的白心柔暈乎乎地趴到石桌上,青蘭連忙過去扶了下。
謝瑤當即起身,吩咐:“青蘭,看顧好表小姐,把人扶去休息。”
轉而看向染墨,“今晚這小丫頭留在明華苑,去尋舅母報個平安罷。”
說完,沒再多解釋,隻重新摸了摸袖中卷起的兩封信,從武器架上抽了把軟劍,走後頭的小門出府。
閉門鼓敲過,已是宵禁時分。街上空蕩,隱隱傳來的足音皆是巡邏聲。謝瑤一路沿著黑暗中的牆根,於深夜來到了晉國公府外。
晉國公府大門緊閉,因著這會兒沒有月光,隻能看到漆黑一片。
謝瑤側耳聽了一會兒,確定附近沒有巡邏的聲音,便輕身翻上院牆,往下找了個平整的地方,足尖一點,落到牆內。
守夜的下人們聽到動靜,還以為是有小賊膽大包天居然偷到了國公府,紛紛麵色一變。誰知剛從旁邊拿了小兒手臂粗的棍子往外走了幾步,卻見一身黑衣的謝瑤執劍立在門邊,抬手扯了隨手拿來遮麵的布料,露出裡頭未施脂粉的白皙麵龐。
她甚至還微微一笑,心情頗佳似的打招呼:“諸位安好。可否帶個路,引我去尋你家世子?”
“……你、你。”下人們人都傻了,“您是……平陽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