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貴妃想破頭也想不出來,今個兒進宮來的都是正值青春的少年少女,怎麼還能瞧見個格格不入的定北王?
她這麼崩潰地問了,可王嬤嬤哪裡又知道答案呢?王嬤嬤隻能勸:“娘娘,既然定北王已經來了,那也不妨先等聖上定下平陽郡主的婚事。到時候公主擇駙馬,也就不必再額外顧及郡主……”
王嬤嬤是有點怕了。這華清宮母子三個碰到平陽郡主就沒占過便宜,回回都是慘敗收場,偏偏還總是對上。她上回托人找了個遊方道士,那道士給平陽郡主算出了個煞星命數,說是這煞星命還不同其他,那是刑克八方,陰煞至極,不僅克身邊人,隻要沾點關係就能克!
這可把王嬤嬤嚇壞了,當時就問:“這樣厲害的煞星,可有什麼法子能解?”
那遊方道士高深莫測地撫著胡須一笑,指天道:“一則儘量避開此人,以免招惹禍事。二則……”
王嬤嬤緊張追問:“二則什麼?”
道士壓低了聲音,沉聲道:“二則,殺了此人,事後多貼些符紙在那人棺木之上,遮了她死後衝天的煞氣,便可蒙蔽上天,解救被煞星荼毒的命格。”
王嬤嬤差點一口氣沒上來犯了心悸,心道這可真是無知者無畏,連那老霸王府裡的小霸王都敢殺!
可他無知,她確是個心裡門清的。聽到這裡,王嬤嬤哪裡還敢繼續問,連忙把這道士威脅了一番,讓他把住口風,說過的話全都忘掉,等把人送走,又覺得不妙,差人想追上去殺了那道士。
沒曾想那人竟真像是有法術在身似的,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便沒了人影,找了許久都沒找到。王嬤嬤心裡有些七上八下的,總覺得不大安心,又覺得不好讓主子林貴妃知曉,便停了尋人的事,隻在心裡默默祈禱那不要命的道士可跑得遠些,莫要泄露了蛛絲馬跡。
這會兒林貴妃又像是要同定北王府這一老一小對上,王嬤嬤惦記著之前那遊方道士的話,難免惴惴不安,順口勸了兩句。
林貴妃卻仿若被她踩了痛腳,看著這個自幼親近的嬤嬤,不敢相信:“嬤嬤是在說什麼話?盈兒可是公主!她母妃是貴妃!如何連相看駙馬都要顧及一個姓謝的外臣之女?!”
這話說來也有些道理,可畢竟謝家功勳累累,如今連一個男丁也無,這“外臣之女”實則是功臣唯一的後代。王嬤嬤被主子的話驚出一身冷汗,眼風掃過不遠處的聖上,緊張兮兮地提醒:“娘娘,小心禍從口出啊!”
她又想起那道士的警告。也是怪哉,娘娘一遇到平陽郡主,整個人都不如平日裡精明,難道這刑克的說法真有那麼邪乎?
林貴妃卻看不出她的想法,隻覺得雖然這話有道理,但王嬤嬤瞧著也未免謹慎過頭,且藏著什麼沒說完全,往深處細想,竟有些像是生了異心。半晌才深吸一口氣,抿唇道:“嬤嬤……說的有理。”
心裡卻是冷笑:狗屁的有理!回去就派人查查王嬤嬤!至於謝家父女,她遲早要討回這份憋屈!待到絮兒成事,先把那謝氏滿府拎出來遊街才好!
那頭的聖上卻沒這麼大的怨氣。他隻是覺得有些意外。
求賜婚始終是私事,若非板上釘釘,其實不便在大庭廣眾之下相求。定北王雖然是粗人,平日裡卻懂進退。怎麼方才還一副要等私下再談的模樣,這會兒又尋了個這樣糟糕的契機匆忙開了口?
眼下因為一群胡亂蜇人的胡蜂,一片兵荒馬亂,難道這等混亂的時候求賜婚旨意有什麼深沉的寓意?
但是嘉成帝看了看他好臣子定北王寫滿耿直的神情,又覺得以謝愛卿的腦袋怕是壓根想不了這麼多,想得越多偏得越狠。
嘉成帝輕咳了聲:“謝愛卿,起身罷。此事朕一直有所打算,隻是眼下這情況,實在不是談論兒女婚事的好時候。”
定北王卻很緊張:“臣承認,臣有些急了。但夜裡夢多……臣確實很急!”
嘉成帝:“……”
德順上回絕對是在誆騙他,他送去定北王府的書果然都被墊桌腳了吧?
定北王少有這麼急的時候,上回藏在禦書房兩人商量這樁婚事時他還不是這個態度。嘉成帝難免覺得奇怪。
但定北王卻全力堅持,仿佛忘了晉國公府前段時日的風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