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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七諸事皆宜,是個難得的好日子。
恰好前幾日夜裡下了一場春雨,又過了兩日晴好天氣,地上的積水退去,如今乾乾淨淨。
謝瑤的淤傷如今過了最危險的時日,定北王府內不再如臨大敵處處緊繃。雖然仍不許外人探望郡主,卻也露出了些緩和的態度,好讓外頭的人知曉——平陽郡主仍在養傷不假,但傷勢不重、並無大礙,隻是不想讓人打攪罷了。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正軌,晉國公夫人挑了這麼個日子,打算在四月十七前去定北王府下聘。
聘禮是在賜婚旨意下來後便迅速準備齊全的,裡頭全是晉國公府壓箱底的東西,要讓晉國公夫人說便是:“宣和這孩子,自打生下來就是個不會討人喜歡的性子,若非長了張慣會騙人的好相貌,這輩子怕是都拐不到一個媳婦!他父親也是個不招人待見的,看兒子成家活像是看女兒出嫁,對著彆人家的孩子這也不滿意那也不滿意,可見做晉國公府的世子夫人是件多麼糟心的事了。若是再沒有點看得過去的聘禮,怎麼留得住人呢?”
彼時蕭家“不會討人喜歡”、“不招人待見”的兩個男人就坐在一邊,一個垂眸微微笑了笑,另一個則臉都憋紅了,醞釀了一肚子要反駁的話。
可等晉國公夫人柳眉一揚,輕飄飄一眼瞪過去,晉國公當即閉了嘴。
……這等時候還不知道閉嘴,他同夫人相處的這二十餘年算是白混了。
於是,成功壓製了父子二人的晉國公夫人便歡歡喜喜地帶上了她不招人待見的夫君和不討人喜歡的兒子,一家子一塊兒去定北王府下聘。
畢竟是聖旨賜婚,又是晉國公夫人等了許久的婚事,聘禮足足一百二十八抬,從頭到尾都沒有糊弄的物件,半點不輸廣陵王府為嫡次子燕洄下聘那日。
隻是到了定北王府,定北王妃斟酌要不要讓謝瑤過來瞧瞧時,剛遲疑著開口,便見蕭時瑾搖了搖頭。
他的一番話也算有理有據:“郡主仍在養傷,一則需要清靜,二則不宜過悲過喜。關乎郡主安康,還是謹慎為先。”
定北王妃糾結的正是這些,聽完很是感動,再看蕭時瑾,那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連聲道:“好好好,‘易求無價寶,難得有心郎’,宣和惦念瑤兒,為瑤兒考慮,這是好事。”
晉國公自打進了定北王府便哪哪都不舒坦,坐下後更是仿佛有螞蟻在身上爬,聞言隻覺得這裡頭似乎有古怪,多看了兒子一眼,被剛好逮到他這一眼的晉國公夫人掐了腰間一把。
晉國公夫人一邊麵上笑盈盈,一邊壓低聲音警告她一身彆扭勁兒的夫君:“兒子都曉得替人著想討嶽母開心,你這些眼神可給我收斂著些,莫要打攪我們的好興致!”
晉國公:“……”
他其實隻是看兒子哪裡不大對勁罷了,怎麼如今隻是瞧一眼都要被嫌棄了?
兒子成婚,最受傷的居然是老子,這是什麼世道!
晉國公悶悶地彆開頭,不想惹夫人不快,便權當自己是根木頭,一動不動,閉上了嘴。
想了想,他又掃了眼從頭到尾不敢插嘴、同樣像是跟木頭的定北王。
定北王征戰沙場多年,染了一身煞氣,麵無表情時的樣子有些凶巴巴的,抬眸和他對上,兩人交換了個眼神,同時嫌棄地彆開眼。
晉國公:沒甚出息,壯的像頭黑熊,卻好生懼內!
定北王:不懂討夫人歡心,被罵了還敢亂瞪人,果然討人嫌!
定北王和晉國公兩人都不開口,蕭時瑾作為小輩不好多言,剩下定北王妃同晉國公夫人兩人交談,漸漸把他們拋在腦後,一片歡聲笑語。
晉國公府過來下聘,府內一下熱鬨起來,正在明華苑曬太陽的謝瑤自然也聽到了外頭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