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拿來了驗屍記錄,暫且也去隔壁休息,若有需要再叫醒補充。
過來尋人的玄英這會兒還在外頭守著,蕭時瑾把人喚來,讓他添燈照明,之後翻開冊子。
“十七具屍身都是男子,雖然皮肉模糊,但由下頭的血肉可見仍是壯年。”
“筋骨結實,大抵不是平日裡常做體力活,便是行伍出身。”
“屍身腐爛,但因著近日天熱,死去的時辰不早於前日,最早應是昨日寅時……”
後麵的驗屍單子和前麵沒有什麼區彆,最早驗的一具也是差不多的。唯獨時間這裡,如今過去一日,已是次日寅時,那麼這個時間就是“前日”寅時,也就是七月初十。
外頭忽然吹來一陣穿堂風,把那份仵作揮筆寫下的驗屍冊子吹得翻了頁,裡頭臨時用來隔斷的白布也跟著動了動。
虞子實:!
他整個人一個激靈,差點沒忍住往外跑。
那白布遮掩的地方放的可全是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的屍體!
“宣和,”虞子實搓了搓手臂,“你這把嗓子聽著有點太涼了,不然還是彆念了。我待會兒自己瞧瞧。”
蕭時瑾看了他一眼,沒再念,抬手把冊子放到了一邊。
他道:“白日驗了兩具屍身後,我便差人去查了幾處京郊大營近日有無無故失去蹤跡的例子。看屍身的身量,生前多半為行伍中人。”
虞子實看他神情,頓時明白:“所以……是沒有查到。”
“十七具屍身,並非一具兩具,這樣多的人失蹤卻沒有上報,著實不該。”他垂眸看向悅動的燈火,“但尋常人家男丁,能做體力活且這樣健壯的,一旦走失必定會報官。近日京城附近也並未有男丁走失而報官的百姓。”
“這就奇了怪了,這十幾個人還能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虞子實自然也不信,“聽聞有些糟心人家日子難過的時候,也有把家中小娘子故意拋棄的,可還沒聽說過能把這麼壯實的郎君丟了的!且還是這樣多的壯實郎君一齊躺在了亂葬崗,要是能查不出來,可真是奇了。”
京郊大營的將士沒有朝中調令輕易不可離營,否則一律按照逃兵處理,加之駐守的並非寒苦之地,平日裡也沒有那樣多的性命之憂,鮮少聽聞有人逃營。
而除開京郊大營,把目光放在城內……這就更不可能。
但凡在城內披甲守衛、巡邏的,不管守的是哪兒,日日都要換崗,一個人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而不被察覺都是間難事,何況是十幾人。
思來想去,蕭時瑾心下微沉。
虞子實被他的神情驚到:“宣和,你想到了什麼?難道這些人裡有你認識的?”
“……並非如此。”
隻是他想到了白日去見定北王妃的情景。
定北王妃雖然未曾明說,但顯然定北王已在初十那日便遵聖上密令離京。之後所謂的“帶五千禁軍出京”應該隻是個幌子。
可是如今這十七具屍身若是真的尋不到來處,那便隻有一種可能……
一旦這個猜測成真,那又是什麼情況下,定北王會連自己手下的人都顧不上呢?
這實在令人不敢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