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微妙,加之自這位也成婚以來母親無時無刻不在耳邊念叨婚事,還揚言有機會定要找同樣及冠之後才娶妻的“蕭世子”取取經,最好能問到如何才能求聖上賜個媳婦……往事曆曆在目,令虞子實不得不多想。
他恍惚間意識到什麼,頓時大驚失色。
——“等等,宣和,我隻是隨口一說!隨口一說啊!”
*
為了不讓京城生亂、百姓惶恐,亂葬崗的無麵屍身案被壓了下來。
次日,定北王奉命出征剿匪。但卻也是在這一日的早朝,聖上身體抱恙,竟然在早朝時忽然暈了過去!
彼時內侍剛剛將“定北王已帶兵馬出城”的消息傳至朝上,聖上聽聞一切順利,露出一絲笑意,正想開口時,卻忽然皺起眉頭,一手扶額,身子一晃,甚至沒等到離得最近的德順到身邊扶住,便直直往禦座之下栽去。
這可把德順驚出了一身冷汗。
聖上正是壯年,還沒到垂暮的時候,往日除了個頭疼的毛病,連風寒都是極少的,怎麼就能忽然暈了過去呢!
他在聖上歪倒後才趕上托住了龍體,白麵無須的臉上是勉強維持住的鎮定,幾乎是立刻便開始喊:“傳太醫——”
因為定北王出征而比平常都要熱鬨幾分的早朝戛然而止。
之後,宮中的消息是嘉成帝於天子寢宮養病,暫時不便麵見群臣。是以在突然散朝之後守在宮門想要見天子一麵的大臣們不得不暫時打消念頭,乘車回府。
作為戶部尚書的晉國公也在此列。
他靠近自己天亮時才回過府一趟的兒子,卻見他麵上神色平靜,想要說的話臨時又咽了回去。
晉國公忽然想到些什麼。
父子共乘一輛馬車回府,直接先後進了書房。
剛一進書房,晉國公便沉下麵來,屏退下人走遠後把門關緊,凝視著自己從始至終過於鎮定冷靜的兒子:“宣和,聖上龍體抱恙的事,你是否一早便知?”
他當然信任自己的兒子,可是這未免過於古怪了。
聖上暈倒得突然,看德順的神情變化便知此事之前必然毫無端倪。連聖上自己和聖上身邊的內侍都不知道的事,一個大理寺卿又是怎麼未卜先知的?
是以,晉國公的語氣並不算輕鬆。他不希望從親生兒子口中聽到大逆不道的話。
蕭時瑾卻道:“我的確知曉,不過也隻提前了不足一日。”
晉國公眯了眯眼。
不足一日,那也是提前便知。
然而蕭時瑾接下來的話卻更讓他心驚,雖然不是他預料中的那種心驚——
“定北王並非今早出城,應是兩日前便已離京,但如今情況不妙。要麼禁軍之中混有奸細,要麼便是定北王出城之後便遭遇了伏兵,慌亂中衝出重圍,如今不知身在何處。”
“若是混有奸細,便是足足十七人。若是被伏擊……十七人身死,不知有幾人是定北王身邊之人。”
晉國公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卻聽到後頭更加刺激的內容:
“如今想來,聖上的頭疾應當是有人故意為之,最可能的手段便是……下毒。”
“給聖上下毒?!”晉國公一把年紀了,近來刻意蓄的胡子都差點被驚掉,“宣和,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太平了這麼久,乍一聽到這等堪稱石破天驚的言論,對於一個年紀漸長的中年男子而言實在不大友好。
晉國公撫了撫心口,坐下喝了口昨日剩下的冷茶,勉強壓下心頭的驚亂。
他畢竟是蕭時瑾的親生父親,父子血脈相連,看著兒子長大,自然知曉這傳聞中的如玉君子雖性子冷淡了些,並非真的溫潤如玉,在大事上卻從不會兒戲。
他定了定心神,問:“這些消息又是從何而來?”
“如今隻是推測。”蕭時瑾麵色不改。
“推……宣和!”
晉國公屬實是沒想到,“這等大事,怎麼能靠推測便信口胡言!”
旁的不說,隻說給聖上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