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瑤置身其中,自然也察覺到了不對。她今日入宮前,多少也了解過自己同宮中幾位曾經的恩怨,要說頭號不對付的,除了林貴妃,自然就是林貴妃的好女兒二公主了。
這個一身桃粉、滿頭珠翠的少女就是二公主?
謝瑤沒忍住多看了兩眼。
好一朵桃粉富貴花!渾身上下仿佛帶著多看幾眼都能蹭到銀子的誘人氣息。
李盈被她看得發毛,一句“你亂看什麼”就憋在唇邊,隻是想起自己的打算,勉強忍了下去。
謝瑤起身行禮,姿態仍有些生疏:“多謝殿下掛念。前幾日身子抱恙,許多事都耽擱了。等今日宴後再敘,應該無妨吧?”
李盈甚至沒顧得上懷疑她異常守禮的措辭,把這番話琢磨了一遍,不敢相信:“你前些天病了?”
謝瑤一臉正氣地頷首。
沒有任何心虛的神色和多餘的動作,表麵上看,居然沒什麼破綻。
可這事怪就怪在,說自己病了的人是謝瑤。
一個一年到頭連咳嗽都沒兩聲的人,一個年少時就靠著一身力氣縱橫京城的人,如今麵色紅潤康健,她說她前幾日病了?
李盈扯了扯唇:“是麼?平陽姐姐前些日子病了……”
一句話沒能說完,話鋒一轉。
“……可是,沒有來的,怎麼是王妃和國公夫人呢?”
她凝視著謝瑤,已然勾起唇角。
這樣兩個重要人物沒有出現,一個是平陽郡主謝瑤的生母,一個是謝瑤的婆母。偏偏湊一起都沒能出席,還是在如此緊要的時候……
暗室之內,有人出聲提醒:“殿下,可要去定北王府……”
他比了個手勢,掌心橫著從脖頸劃過。
邊上便有另一人斥他:“魯莽!殿下謀劃已久,眼下還不是同林、柳兩家撕破臉的時候,本就不可輕舉妄動。你殺了定北王妃,可有萬全之策也這樣輕易殺了定北王?”
先開口那人臉色霎時漲紅,閉上了嘴。
燕洄看了他一眼,眸中閃過一絲暗芒,麵上輕笑:“定北王如今不知逃去何處,的確是個麻煩。不過即便如此,定北王府卻還輕易闖不得。”
“世人皆知,定北王視金錢如糞土,也不受權勢誘惑,身上軟肋,唯獨妻女。他離京蹊蹺,拿了秘旨,對妻女定然有所安排。殺雞儆猴的戲碼演了一出,傳聞中溫婉柔弱的定北王妃卻有這樣的膽量拒不離府,想來定北王府如今已如鐵桶一般。”
此言一出,暗室之內的幾人都抿唇低下了頭。
開頭那人年紀尚輕,便又忍不住問:“可定北王越在乎,這王妃便越好用。真的不抓?”
“莫急,”燕洄側耳聽著一牆之隔的動靜,麵上神色並不見緊張,反而又笑了笑:“平陽郡主肯來,又何必要舍近求遠,去冒這樣的險呢?”
“可聽聞平陽郡主武藝不凡,肖似其父……”仍有人憂心忡忡地低聲開口。
燕洄打斷心腹的擔憂:“一個女人而已。”
他頗有些男生女相的麵上逐漸帶上些許冷凝之色。
“一個女人而已。”
未嫁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這位平陽郡主再怎麼武藝不凡,終究是一個女人。
他想起後院中,曾經被譽為“京城姝色”的柳成音。
那就是曾經的京城明珠,他數年前來到京城時,她已因好兄長柳玄清的設計虛弱到鮮少出門,但他仍偶有聽聞曾經那一舞的驚豔。
他心懷大業,從不將這些不重要的人和事放在眼中。何況柳成音再盛名在外,也不過是個女人,如今被他關在後院,還不是隻能祈求他的憐憫苦苦度日。
哪怕是平陽郡主,在被賜婚之後,也收斂鋒芒,近日來再也沒聽聞過什麼出格的消息,似乎連大門都沒出過幾次。
曾經遠遠看過的女郎風姿仿佛仍在昨日,燕洄輕歎了聲,仿佛也有些遺憾這位張揚奪目的郡主終究日漸黯淡失色泯然眾人。他原先還是願意將她放在眼中一二的。
無論年少時秉性如何,終究是女人。他想。
也正是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