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瑤這才鬆開手,繼續低聲警告:“隔壁是你姐夫,他……大理寺出來的,你明白麼?若是想保住偷跑來的秘密,就得儘量當自己不存在。”
那兔子似的小丫頭聞言又連忙點點頭。正是數月沒有出現在京城的白心柔。
她偷跑出來,一路上都沒過什麼像樣的日子,實在餓壞了,這會兒暫時不打算解釋什麼後,幼虎撲食一樣把食盒裡的東西一掃而空,最後還飲了足足一海碗的水。
未了,打了個飽嗝,亮晶晶的眼神投向謝瑤:“阿姊,我……還想吃醬豬肘子……”
“醬豬肘子?這還沒吃飽?”謝瑤看了看那空空如也的食盒,先前還是驚訝她居然能麵不改色吃那麼多菜葉子,莫不真是隻小兔子精,這會兒卻是震驚於她小小身板竟能吃得下一整個食盒的飯菜。
且不說那盤放在她麵前基本沒動過的金玉滿堂,僅她好夫君夾的菜葉子,足足有那——麼高啊!
白心柔似乎也知曉自己吃的實在有些多,羞澀地紅了臉:“我、阿姊……我出門之後沒多久,身上的銀子就被人騙了許多,一路過來沒吃多少東西……”
事實上,她還說少了。郡主殿下嬌氣的小表妹第一回離家出走,就吃足了苦頭,拿著身上被騙後僅剩的幾兩碎銀,硬是吃了一路的乾饃饃。可以說不僅吃得少,還吃的糙。
天知道她第一回吃那麼硬的乾饃饃時,一口下去險些把一口白花花的牙齒給崩碎。可看了看身上那一隻手都數得過來的銀子,硬是含著淚捂著牙又啃了兩口,才緩過神來,把乾饃饃泡在清水裡,泡了滿滿一碗,就著辛酸淚吃進了肚子。
謝瑤看著自己這其實壓根不記得的表妹消瘦的臉頰,多少也猜到了一些。
她沉默片刻:“若是不想被發現,吃是沒得吃了。……你怎麼想起來獨自上京,又是怎麼被騙到這個地步的?”
白心柔方才還羞澀地笑著的小臉蛋一下垮了。
“我……我……”她捂著臉,“我是逃婚……嗚……”
謝瑤睜大眼:“逃婚?!”
這兔子似的小表妹還真給她來了個大的!眼下她藏著她,豈不是成了同謀?
她昨日出遊,剛出了京城,半路卻被一個臟兮兮的小乞丐攔下。都準備拿銀錢打發的時候,那小乞丐卻忽然撲上來,嗚嗚叫著大喊一聲:“阿姊!郡主阿姊!”
謝瑤當時就覺得不對,卻聽染墨出去後又折回,一臉複雜地開口確認了白心柔的身份。
最近恰好有些無趣,斟酌之下,便暫且把人帶上。
小丫頭的路引是高仿的,騙騙彆人可以,但剛經曆過宮變,京城的守將最近連隻蟲子都不肯輕易放過,拿著假路引絕計進不去。可以說若非遇到謝瑤出城,她還不知道要在外流落多久。
當時想通的謝瑤隻覺得甚巧,這會兒,她才發現,自己真是找了個麻煩。
見她一言難儘地看著自己,白心柔連忙撲過去把人抱住,瞬間含上淚:“阿姊,是定親,是定親!我逃出來時阿娘阿耶剛應下婚事,正等那小夫子來下聘,不是大婚……你彆把我丟出去,阿耶若是知曉我來尋了阿姊,一定會打死我的!”
白心柔當然知曉,事情走到這一步,就是家裡不願給京城的姑母添麻煩,如今她逃離家中投奔阿姊,簡直是觸犯了阿耶的逆鱗,罪加一等,回去之後定然是家法伺候,一頓手板是少不了的,說不定還要跪祠堂。
當然,她最怕的還是,阿耶實在不想再看見她,直接把她丟到聞家做小媳婦,這樣她就不得不和小夫子同住一個屋簷下,每日睜眼閉眼都是書……
想到這裡,打死都不愛念書的白心柔打了個寒顫。
可謝瑤聽完,隻感到更一言難儘了:“定下婚事靠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從頭到尾也不需要你多做什麼,你逃了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