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旁,靛青常服的男子亦是意外,“這位郡主,倒是膽色過人。”
“不愧是護國公的女兒。”紅衣男子笑起,敲了敲手裡的煙杆,“走吧,去瞧瞧咱們的貴客,今兒準備怎麼救人。”
這時,佝僂著後背的孟婆走過來,放下一碗茶湯,恭恭敬敬地俯身:“郎官。”
靛青常服的男子點點頭,“子時後,將南梔抓起來,喂藥後丟給老苟。”
“是。”
羊店內。
有著南梔的麵子,陳管事親自安排了個二樓的憑欄位置給蘇念惜。很快有戴著羊角的夥計送上茶點。
蘇念惜掃了眼,打開折扇,漫不經心地扇了扇,朝底下看。
那樣子,仿佛就是一個來遊玩的客人,沒有絲毫的懼怕不安。
分明篤定她會竭儘全力保護她。
這是一個不過才碧玉年華的少女會有的城府?
南梔看她被扇著徐徐蕩蕩的麵紗,忽而輕聲問:“郡主為何這般信奴家?”
蘇念惜的目光落在底下走到台子上的‘小羊羔’們。
低慢說道:“你算計我的時候,隻想著救人,沒想過我會出賣你,你先給了我信任,所以,我也信你。”
南梔眼眶發顫。
隨即聽底下陳管事道:“歡迎諸位貴客今夜大駕光臨,今兒無月夜,乃是鬼市羊集開市。今夜有好羊,貴客們,敬請期待!”
……
羊店的客人,大部分人與蘇念惜相同,都蒙頭遮臉,有男客,亦有女客。
蘇念惜的出現並不讓人驚訝,卻也引來不少暗地裡的窺視。
直到第一個‘小羊羔’被陳管事領到台子上,所有人的注意力才轉移開。
那是一個臉蛋圓滾滾的小男孩兒。
“陳管事,驗驗貨啊!”有個戴著鬥笠的男子粗著嗓子喊。
隨後跟上一片起哄聲。
陳管事一笑,伸手就撕了男孩身上的羊羔馬甲!
這種帶著明顯淩辱的動作,以及小男孩露出的肉乎乎白嫩嫩的身體,頓時引起了店內明顯邪惡可怖的聲音!
那小男孩眼神依舊泛直,可是身體卻已不受控製地顫抖。
陳管事滿意地看著底下這些人的反應,隨即高聲道:“此羊,十兩起拍。”
“二十!”“四十!”“五十!”
五十兩,在外頭,從人牙子手裡夠買好幾個孩子了。
可這兒,卻還隻是低價。
為何呢?
外頭的孩子,上了戶籍。這兒的羊羔,生死無人在意。
小男孩兒的身價很快就被抬到了二百兩。
一個身著杭綢戴著麵具的男子興奮地就要接過陳管事遞來的牌子。
不想,二樓突然有個輕輕軟軟的聲音,漫不經心地說道,“二百五十兩。”
那男子一頓,抬頭一看,竟是個少女!
頓時麵色一獰,氣惱自己被個丫頭片子壓了一頭,當即惱怒道:“三百……”
“黃金。”
短暫的寂靜後,店內頓時炸開了鍋!
後台處,紅衣男子挑著煙杆,笑出了聲,“哎呀呀,這可真是貴客,出手當真闊綽。”
靛青常服的男子卻是皺眉,“主子,平安郡主這是要砸場子?”
紅衣男子笑著輕斥,“蠢東西。”
靛青常服男子立馬跪下,“奴才該死。”
紅衣男子朝二樓看去,狹長鳳眸眼波流轉,“這可是送銀子來的貴人啊!”單手托住白皙精致的下巴,笑道:“可真是聰明呀。”
靛青常服男子反應過來——平安郡主並沒有破壞鬼市的規矩。
外間,南梔也驚愕地看向蘇念惜。
二百五十兩黃金!
平康坊最貴的花魁的贖身銀子不過才一百兩黃金!
平安郡主居然拿出來買一個孩子?
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阻攔的話——到底也是一條命。
接著,就聽蘇念惜慢條斯理地又吐出一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