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洛意募地抬眼!
蘇念惜又撿起了地上的外衫,一邊穿一邊說道:“殿下的七情六欲,本就是我用儘心機求來。我知我雙手肮臟,手段惡劣。我也知我用心不純,圖謀不軌。可殿下……”
蘇念惜抬眸,“我從未想過傷你,害你。”
“!”
裴洛意往前一探,想伸手去碰一碰麵前的蘇念惜,卻被她側臉躲開。
他的手僵停在半空,片刻後,又緩緩收回,低聲道:“念念,我並不想傷害你,我隻是……”
“你隻是沒控製住。”
蘇念惜勾了勾唇,再次朝他看去,“跟當初的沈默淩一樣。說著愛我,卻又將我當作最輕賤的玩意兒,極儘糟蹋。”
“不!念念,我並沒有……”裴洛意也跪坐在了蘇念惜的身前,那雙素來洞悉世人泰然冷離的眼裡,竟有蘇念惜從不曾見過的慌亂。
“我當然知曉殿下不會像他那樣。”蘇念惜伸手,摸了摸他的側臉,“不然,我不會還坐在這裡,與殿下說我的心中所想了。”
裴洛意想要去握她的手,卻又被她抽走。
她依舊笑著,可眼底還是那樣冰冷,“殿下,我可否問您一個問題。”
聽到她疏離的稱呼,裴洛意心底暗翳翻湧,麵上卻是一片溫和。
“你問。”
蘇念惜垂眸,兩息後,緩聲問。
“殿下,當初下神龕、入凡塵,到底是我所誘,還是您……處心積慮?”
裴洛意垂在身側的手指募地收緊!
要告訴她嗎?
這個跪坐佛前數十年的虔誠教徒,不過是個披著袈裟日漸邪惡的鬼?
當初她的引誘帶了多少的無奈與絕望,他分明都看在眼裡。卻還是任由她靠近,利用,放縱,沉淪。
她成了他走下梵梯探身權欲的唯一理由。
而她,至今才看清,原來她才是真正被誘惑的那一個。
他看向蘇念惜,伸手,去撫摸她凝結霜花的眼角,“彆這樣看著我,念念。我不會再做方才之事了。”
他的手指比先前更冷。
蘇念惜知曉,這是毒發得更加厲害了。
可她卻無絲毫心軟。
她望著麵前熟悉的琅嬛之麵,隻覺仙顏之後,隱隱約約地,似乎還浮動著漠然俯瞰紅塵螻蟻無力掙紮的無情佛麵。
她沉默了許久後,再次說道:“殿下,男女之事,你不懂,其實我也不懂。前世噩夢十二年,早已將我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老天開眼,讓我轉醒後,得遇殿下,任由我隨心所欲,助我複仇,助我上位。”
她抬眸對上裴洛意的眼,“我對殿下,當真心存感念。”
感念,卻並非情意。
裴洛意指尖一顫,深眸中浮起愧疚,“念念,我真的不該……”
蘇念惜搖搖頭,拉下他的手,在唇邊輕輕一吻,又抬眼看向裴洛意,“我知我矯揉造作,無病呻吟。可是殿下,不要變成沈默淩,不要讓我再見一次那樣的噩夢。”
也不要,讓我這最後一次的豪賭,滿盤皆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