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盧斥道:“說來說去,你們就是賊心不死。合著是將這三場比試當兒戲,把聖人跟諸位朝臣家眷們當猴子溜圈呢?這樣就是將我朝的威嚴放在眼裡了?”
被說成‘猴子’的滿場人皆朝高盧看。
高盧抬著頭,旁邊的幾位朝臣乾咳幾聲,都離他遠了些。
張逸元捋了捋胡子,點頭道:“不錯,比試前本就說好。我朝若是輸了,由聖人賜婚。塔塔族比輸,便答應我朝一個條件。便是草原的子民豪放不羈,當著你們雄鷹神許下的約定,也不能這般輕易踐諾吧?”
蘇念惜看向他,暗道,不愧是這位三朝元老,張口幾句鞭辟入裡。一點兒沒被倉木措帶走思緒。
倉木措微笑道:“可我聽說,中原最好的,也最牢固的關係,就是姻親。”他的神色很是真誠,“在中原,家族之間聯姻,再誕下血脈,一代一代的結合與傳承,便形成了各個世家貴族之間牢不可……非常牢固的關係。”
他微微一頓,垂首,恭敬道:“我也以為,若是要塔塔族與南景擁有長久的和平,和親,才是最好的辦法。當我們擁有同樣血脈的後代,彼此就成為了一家人,一家人之間,怎麼能同室操戈呢?”
他說完,裴明道的神色明顯變了幾變。
蘇念惜看著言之鑿鑿的倉木措,心想,這人果然是個厲害的,雖然官話還有些露拙,可這番話,顯然已說動了聖人。
裴煜賜見狀,幾乎笑出聲來,嘲諷地看向走回到龍座下首麵色比先前更加慘白的裴洛意——你便是再能耐又如何?這和不和親,還不是聖人說了算?
咳了一聲,道:“聖人,塔塔族這位使者所言,倒是頗有道理,古往至今,和親確實是最好的安定邊境的辦法。”
一不傷民,二不耗財,隻不過獻出一個女子的一生就能換來的和平,簡直一本萬利,何樂而不為?
蘇念惜的指尖輕輕點擦過扶手,眼神冰冷。
視線便被一道玄色身影擋住,抬眼,看見裴洛意那張白得都不見血絲的臉,眉頭一蹙,正要說話。
就聽聖人說道:“你所言倒是有……”
“聖人,”站在蘇念惜的裴洛意將長弓遞給青影,一邊轉過身去,慢緩道:“兒臣有個主意,既能圓了塔塔族的目的,也能全了我朝的臉麵,不知當講不當講?”
他清寒的嗓音帶著幾分暗啞,聽著似乎有些疲憊。
裴煜賜嘲諷勾唇,“太子殿下既然有好主意,怎麼先前不說?此時倒是來……”
沒說完,就被長公主打斷,“大郎,你說說看?”
裴煜賜麵色一僵。
裴洛意已說道:“讓貴女去和親,從前都是弱國所為,我南景國力強盛,何需以女子討好一個小小外族……”
他的話也沒說完,就被含恨的裴煜賜嘲諷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拒絕塔塔族的誠意,天天打仗才是正途?”
蘇念惜看著他,眼底已現殺意。
裴煜賜卻無悲無喜,隻看著麵色再次陰沉下來的聖人,說道:“塔塔族的誠意在場之人自然都看見了,他們奔著聯姻而來,隻求與南景結為姻親,自不該拒絕。”
他這話一出,不止裴煜賜,連裴明道倉木措以及在場的大多數人都驚呆了。
“太子這是答應聯姻?”裴煜賜不可思議地問。
裴洛意看了他一眼,道:“聯姻之事,本就由聖人裁決。隻是……”他轉過臉,看向裴明道,“兒臣覺得,這聯姻,也並非隻有我朝貴女遠嫁塔塔族這一個辦法。”
眾人又是一愣。
蘇念惜心頭倏而一跳。
裴明道問道:“太子是說……”
裴洛意語聲無瀾,平靜道,“請塔塔族王子入贅我朝,同為聯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