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釗斕眼底閃過一絲暗翳。
麵上卻是認真的無辜,“這有何議論的?曆代來,太子大婚時一同受封側妃良娣的比比皆是,倒是隻封太子妃一人的很少。我是為你們將來考慮呀!”
她又看向裴洛意,“你就算不願在大婚時傷了平安的心,可婚後總要添人伺候的。遲早平安都要走這一遭,你若真心疼她,就不必慢刀子去磋磨她,不若趁她如今不在京城,先將事兒定下,木已成舟,她自然就……”
“阿娘。”
裴洛意倏而打斷了她,卻因為情緒起伏又咳了幾下,掩住口的帕子拿下時,又是一團觸目驚心的血漬,惹得旁邊的紀瀾麵色微變。
他將帕子一攥,又看向王釗斕,“阿娘,我說過了,我此生,隻會有平安一個妻。”
王釗斕一瞬間幾乎沒繃住臉上的神色,這個兒子,雖然性子冷,可對她卻一直十分敬重維護,如今,就為了個外頭來的女子,竟然敢這般跟她說話了!
可她還是笑道:“我知你喜歡平安,可我這麼做也是心疼她啊。你就去看一眼,也不妨礙什麼……”
話沒說完,裴洛意忽然靠在了紀瀾的身上,瞧著似乎昏迷過去。
口中卻已冷冷道:“阿娘,我該施針吃藥了,就不陪您了。紀瀾,陪皇後回宮吧!”
紀瀾眼神一閃,要說話,已有玄影衛過來接過了裴洛意。
他隻好收回手,道:“臣奉聖人的旨意來探望太子殿下,本不是與皇後娘娘同行。若是聖人知曉殿下病得這樣重,也必會擔憂。還望殿下珍重身體,莫要太過憂心於懷。政事上,三殿下與各位閣老大人處理得都十分順利。”
最後一句可謂誅心。
可裴洛意卻並未在意,隻閉眼靠在了玄影衛的胳膊上,慢步走了出去。
王釗斕還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兒子居然就這麼走了,一直關切擔憂的臉上浮起幾分怒意,要說話。
卻聽紀瀾在旁邊笑道:“娘娘,臣送您回宮。”
王釗斕一滯,朝他看了眼,點了點頭,領著一眾宮人離去。
還跪在地上的玄影看得心寒——親眼見殿下吐血,皇後娘娘居然連一句關心都沒有!
他攥了攥拳頭,看向離去的兩人,忽而有些詫異。
紀瀾與皇後娘娘的容貌,竟有……幾分相似?
不過這念頭一閃而過,他很快起身,離開文德殿,往後進了東宮寢殿,沒找見人,來喜端著個托盤經過,道:“玄影大人,殿下去後麵的小花園啦!”
玄影立時趕過去,果然瞧見太子殿下正坐在園子的涼亭中,靜靜地看著牆角處已有些枯敗的晚香玉。
夕陽下,太子一身白衣,單薄又虛幻,似乎要被那沉淪的暮色給融化。
玄影心下一緊,立時走過去,插手行禮後,道:“殿下,皇後娘娘與紀博士一起回了中宮。”
裴洛意的目光依舊放在那將要開到末途的鮮花上,“嗯。阿娘已經懷疑我的病情,今日來其實是為試探。讓人盯著中宮。”
“是。另外方才影衛來報,人已經捉住並送去了彆院,由黑影帶人看著,鬼市那邊也斷了尾巴。”
玄影繃著後背,看了眼裴洛意,又道:“另外,屬下查過了,查抄林家的是吳寧。老威遠侯昨夜裡被帶去了太極殿,子時後送回天牢,今日一早便服毒自儘了。”
裴洛意眉眼無波無瀾,片刻後,淡聲問:“之前平安捉住的那禁軍如何了?”
正是夏獵時指認太子殺人的那個禁軍。
玄影道:“還關在暗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