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愣地看著李同知,一下癱軟在地,眼淚陡然砸落,哆嗦著張了張口,忽然一拳頭,狠狠地砸在地上!
砸了一下不夠,又砸了兩下,三下……直到被南梔拉住滿是鮮血的手。
她又轉過身,朝蘇念惜磕去,“貴人!您給我爹報仇!我,我這條命給您!”
蘇念惜笑了笑,捧著茶盞吹了吹,並未說話。
良辰抱著胳膊站在一旁嗤笑,“你的一條命值幾個錢?要主子為你犯險報仇?”
阿秀眼睛一瞪,“可貴人不是要查生絲案?”
她那理所應當的語氣把良辰氣笑了,她看向阿秀,目光裡帶了幾分冷意:“查不查案,那是我們主子的事。你爹的仇,那是你的事兒。自己做不到,就想讓我們主子給你冒險?怎麼,你救過我家主子的命?”
阿秀頓時滿臉漲紅,卻還是不甘心,“我,我……”
倒是李同知,安撫地拍了拍阿秀的肩膀,又朝品著茶的蘇念惜說道:“郡主,整個江南如今因這一項織絲技擰成了一股繩,要想將他們打散,單靠您一人確實不夠。此事,想必還得往上再報。”
往上?
蘇念惜眼簾一掀,朝李同知掃了眼,這才不緊不慢地放下茶盞,笑問:“李同知的意思是?”
李同知神色鄭重了些,俯首道:“還請殿下出手!”
雅室內一片寂靜。
李同知道:“江南若長此以往,必將生亂。殿下既然南下,想必已是聽聞風聲。若是能將這群碩鼠鏟除,還江南一個安寧,再將織絲技發展全國,定能壯大我朝國運。國泰民安,必是太子殿下所期盼之盛景!”
“好一番先天下之憂而憂的說辭。”
蘇念惜笑著讚了聲,再次握住腕間菩提念珠,看向李同知,“李大人才是我南景真正需要的人才。”
李同知激動地以額貼地,“下官不敢!下官隻是做了一個官員該做之事。”
良辰在旁邊歪了歪頭,小聲問:“他做什麼了?”
“……”李同知差點沒繃住。
蘇念惜瞥了良辰一眼,又朝李同知笑道:“李大人,你也知曉,這江南如今因著織絲技擰成了一股繩,靠蠻力去斷定然是不成的。你對此處熟悉,定然知曉破局的關鍵。不若你給我支個招,如何?”
李同知眼眶一瞪,抬頭看去。
隻見那坐在上首的小姑娘,瞧著嫵媚天真,實則滿眼冷漠。
他莫名覺得寒氣繞身,想了想,道:“郡主以生絲案為切口,便是最好的……”
話音未落,蘇念惜點了點頭,“李同知果然聰明,隻是,這宋家當初貪墨購買生絲的官銀,刑部卷宗記錄的不過數萬兩。這實際,是不是不止這些?”
李同知張了張嘴,“這,這下官也不……”
“不若這樣。”蘇念惜忽而一拍手,朝李同知笑道:“李大人行走府衙也方便,我給你創造機會,你去府衙的卷宗室,將當年宋家貪墨的真正卷宗調出來,讓我瞧一瞧。說不準能發現端倪,就此一舉找到破這江南局麵的口子了呢?”
李同知愕然,“這,這下官不行……”
“不行還是……”
蘇念惜依舊笑著,微微俯身,看向跪著的李同知,“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