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
碧桃進了屋便要跪下,“奴婢沒辦好差事。”
蘇念惜撚動著手裡的釵子轉身,“起來,好生說話,不是跟你說過了,這般動不動就跪,瞧著我心煩?”
碧桃膝蓋剛點地就立馬起身,小心地覷了眼,見蘇念惜並未真正生氣的模樣,這才暗暗放下心來,上前道:“晴兒昨日不曾來求,方才奴婢又去問她,她似是……不敢。”
蘇念惜卻並不計較,靠回涼榻上,摸出一旁蘇繡金魚圖團扇搖了搖,道:“無妨,她不來也是正常。”
碧桃走過去,將小幾上清心安神的香爐撥了撥,不解地問:“為何啊?她不來,郡主的計劃豈非不能實行了?”
晴兒,是國公府灑掃房的一個末等的婢女,姿容不算出眾卻因為年輕很有幾分秀麗。蘇念惜之所以知曉她,是因為前世,晴兒曾一頭撞死在她那佛麵蛇心的大伯母麵前,隻因,不堪馮望折辱。
後來,這樁事被大伯母以晴兒得了失心瘋輕巧地揭過,而這條活生生的人命,就這麼消失在了大房無數陰暗齷齪的算計裡。
算一算時間,如今,正是馮望折磨晴兒最凶殘的時候。
蘇念惜曾讓碧桃給她帶話,讓她告發馮望,她便有理由能正大光明地鏟除了這個前世禍害了夏蓮的渣滓。
可惜,昨日時機正好,晴兒卻沒出現。
聽到碧桃的擔心,她笑著搖搖頭,“不,她會來的。”
碧桃端了一盞蓮子茶過來,文靜的眼中有幾分疑惑,“晴兒會來麼?”
“會。”蘇念惜將釵子和團扇一起丟開,接過蓮子茶,飲下一口後,通體舒暢地呼出一口氣,笑道:“她一定會來。”
她如今不敢來,不過因為她所知道的平安郡主是個無用的廢物,國公府如今都握在大夫人手裡,她便是求告也隻會走進死路。
可再躲避再隱忍都沒用,人一旦落入絕境,任何一個可能救她們於水火的稻草,他們都會拚命地去抓住。
而蘇念惜此時,已將這根稻草,遞了過去。
隻待她生不如死那一刻,便是這稻草會帶她前往更萬劫不複的地獄,她也會將它視作唯一的救贖!
碧桃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看到丟在小幾上的貓眼石釵子,問:“郡主怎麼把這個翻出來了?這不是三娘子去歲您生辰時送您的賀禮麼?”
蘇念惜喝著蓮子茶瞥了一眼,“嗯,正好有用。你替我收在我平時用的香囊裡。”
“是。”碧桃聽了吩咐便老實地去將釵子裝起來。
蘇念惜看著她,眼前募地想起她前世被大房那個人人讚揚才情高潔舉世無雙的白蓮花蘇柔雪算計,遭人淩辱而亡的場景。
笑了笑,問:“三姐姐也快回府了吧?”
蘇柔雪的舅舅在京中任神策軍從五品奉車都尉,乃是沈默淩麾下,前世曾拿著阿爹留下的軍書進獻沈默淩,升任了神策軍中郎將,也是他,帶著人將碧桃強辱致死。
蘇柔雪最近隨他們一家子去南城祥雲寺祈福遊玩去了。
碧桃點點頭,“方才聽洗衣房的嬤嬤說,大夫人吩咐灑掃落雲閣了。”
“嗯……”蘇念惜正要說話。
安靜幽然的蘭香園內,忽然響起吊著嗓子的笑聲。
“郡主!我們回來了!”
正與蘇念惜說話的碧桃頓時神情一變,放鬆的眼神明顯緊張起來,朝窗外看了眼,捏住手指,又不安地踩了踩腳。
蘇念惜看著這憨丫頭無措的模樣,笑了笑,轉臉,朝窗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