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筋動骨一百天。
等唐宛凝腿腳完全康複,已經入了冬。
一場又一場秋雨下來,宮裡全都換上了冬襖,即便這樣也抵擋不住唐宛凝練箭的熱情。
她換上一身大紅厚實的宮裝,外麵罩一精致雪白的裘衣,帶著碧月和碧絡兩人,大大方方去了校場。
其實練箭是假,想見一見夏侯璟是真,有些東西夏侯玨不說,或許夏侯璟這裡會有答案。
她趕到時……夏侯璟已經等著了。
他一身白衣,身上隱約繡著極淡的雲紋,一頭烏黑墨發用羊脂玉冠籠住,落在背後如同潑墨瀑布,他眉眼和夏侯玨隻有三分相似,一張巧奪天工的臉溫潤如玉,笑容淺淡,溫文爾雅,整個人氣質脫俗,像一副潑墨山水畫。
唐宛凝見他的第一眼,腦海裡便有了詩句。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如果說夏侯琰是道貌岸然的翩翩佳公子,那眼前此人便是真正的風流名士,詩畫仙人。
孰高孰低,一眼便知。
怪不得夏侯玨向她推薦了夏侯璟,如此看來,她的太子老公眼光很不錯。
“三嫂!”
夏侯璟上前利落地行禮,一身白衣哪怕在黃土校場,也偏偏流動,像踩在祥雲上剛從天上下來那般。
“六殿下!”
唐宛凝同樣利落抱拳,行了一個武士之間才會行的見麵禮。
兩人打過招呼,夏侯璟便笑。
“聽聞三嫂對箭法趕興趣,弟弟不才,不過跟著師傅學了兩三年,還望三嫂不棄!”
唐宛凝也大方回應:“六殿下謙虛!”
“既然太子殿下舉薦,想必六殿下必有過人之處!”
“事不宜遲,咱們不妨開始!”
先練著起來互相熟悉著,有什麼話以後慢慢說。
夏侯璟欣然答應,兩人各自手執長箭,往練箭場走去。
夏侯璟先示範了幾遍,將要點和易錯的地方都講了一遍,唐宛凝便自己練,夏侯璟隻在一旁糾正。
兩人始終保持著三步遠的距離,校場人多,光天化日,身邊眾宮女相隨,端的是光明磊落。
一個時辰後,唐宛凝淌著汗結束了練習。
“多謝六殿下指點!你的箭法果然不俗!”
“三嫂謬讚,三嫂天資聰穎,倘或加以苦練,假以時日必能達成所願!”
兩人相互寒暄了片刻,便各自告辭離開。
……
接下來的幾天,唐宛凝每天都會去校場練會兒箭,和夏侯璟也漸漸熟悉起來。
一開始兩人拘謹,現在也能開兩句玩笑。
唐宛凝覺得時機差不多,便慢慢開始套話,打聽中秋前後究竟發生了什麼。
既然事情都到了要夏侯玨和父母一起瞞著她的地步,想必不小,夏侯璟身為王爺對朝堂之事必然關切,他一定知道。
然而,無論她怎麼打探,夏侯璟都
說不知,談笑風生舉手投足無半分破綻。
一連半個月,唐宛凝一無所獲。
正當沮喪不知所措時,唐宛凝忽然覺得自己應該換個角度。
她故意抱怨狩獵前幾日,夏侯玨早出晚歸,像是躲著她故意不教自己練箭,故意想讓自己在狩獵上出醜。
夏侯璟卻無意說出來,那幾天皇兄都在罰跪奉先殿,具體為了什麼他確實不知。
“罰跪奉先殿?還一連十日?是為了什麼事?”
回到朝鸞殿,唐宛凝細細琢磨,卻百思不得其解。
靖元帝一向以仁慈寬厚大度示人,罰得這麼重必定不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