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一個年過半百的女人親口說出逝去女兒的秘密是一件殘忍的事情。
秦飛章作為一個有女兒的父親,指責埋怨的話說不出口,“謝謝你願意提供關鍵性的證據。”
紀紅搖搖頭:“是我給的太遲了。秦隊長,拜托你們找到真正殺害我女兒的凶手,還梁老師一個清白。”
秦飛章握住紀紅的手:“放心,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紀紅的到來完全打亂了專案組原有的破案節奏。
安燕的日記本就像個炸彈一樣,粉碎了此前的很多猜想,讓本來混亂的案件,變了個模樣。
紀紅離開後,專案組的幾人輪番查看了安燕的日記。
——
“今天班上來了一位新的化學老師,姓梁。梁老師很高有一米八,長得好帥。。。”
“梁老師今天提出為我免費補課,我真的好高興。。。”
“梁老師今天誇我考試考得不錯。。。”
“他是那麼好的一個人,溫柔,耐心,笑起來好溫暖,好陽光,我總是忍不住偷看他。。。”
“我好像喜歡上他了。。。”
十四歲的少女春心萌動,喜歡上了給自己補課的陽光老師。在眾人看來,一切合情合理。可換了年代,這份身份不對等的怦然心動卻被視為不齒。
“你們相信安燕媽媽的話是真的嗎?”奚琳琳問道。
“我相信,她沒說謊。”季時餘回答,“我看得出她後悔了。”
“哎,看這段。”奚琳琳念道:“我鼓起勇氣向他告白,我對他說‘我喜歡你’,我滿心期待能得到一個回應,可是他卻隻微微一笑說了句‘謝謝’。他說我年紀太小了,還不知道什麼是喜歡。”
穀曉聽得心酸,同樣是女生,她懂安燕那種孤注一擲鼓起勇氣向喜歡人告白的心情,更懂被喜歡人拒絕後的心痛。
奚琳琳繼續念道:“我問他如果我不是他的學生,他會不會喜歡我。他遲疑了,但最後還是搖頭說他不喜歡我。你們覺得梁安真的不喜歡安燕嗎?”
穀曉:“我覺得是喜歡而不敢說。”
蔣昔:“我也覺得。我猜測應該是兩人的師生關係,梁安不能回應安燕。資料裡顯示兩個人差了快十歲。”
十歲在現在來看並不算多,但過去這個數字無法讓人忽視,特彆是女方當時還是未成年。
穀曉:“同感。但是他最後為什麼認罪,我想不到。”
傅有:“因為他認為自己是有罪的。”
穀曉:“嗯?為什麼?”
傅有:“聽剛剛安燕媽媽的話,梁安應該是把安燕的死歸到自己的身上,再結合日記發生的時間,安燕是在被拒絕後出了意外。”
許學真接著傅有的思路分析:“他認為如果自己不拒絕,安燕不會遭受意外。是他的拒絕間接害死了安燕。”
奚琳琳不解:“可這是意外啊!”
傅有歎了口氣:“事實上,當身邊人出現意外,有部分人的心理也會同時出現問題,將原因歸結在自己身上,會因此失去活著的希望。若我是梁安,所有的證據都指向自己,家人又放棄了自己,而唯一在乎自己的人已經不在,不想活了很正常。”
蔣昔頓悟:“所以他才會認罪。”
傅有:“或許死亡對他來說才是解脫。”
穀曉皺眉:“可是我還是不能理解,難道二十年前,紀紅就不想找到殺害女兒真正的凶手嗎?”
許學真深吸一口氣。“想肯定想,但是有顧慮。要知道二十年前的人思想禁錮嚴重,師生戀本來就不光彩。”
全辦公室,除了秦飛章和周生,許學真年紀是最大的。二十年前其他人才幾歲的時候,他已經十六歲。
相較於其他二十幾歲的年輕人,他更能理解二十年前人們的生活水平和思想狀態。
穀曉反複琢磨著,還是不懂:“可是這跟凶殺案無關。”
許學真:“你想得太簡單了。原本安燕是被同情的受害者,但要是曝光了這段關係,安燕很可能會被人們安上莫須有的罪名。雖然當時網絡不發達,但是紙媒和電視還是有的。沒人會在意安燕是怎麼死的,隻會多出很多難聽的話。特彆是身邊的鄰裡,免不了對安燕指指點點。孩子已經沒了,若還要成為人們口中議論是非的對象,太殘忍了。有些事是解釋不清的,一個母親顧及這些並不奇怪。”
奚琳琳:“不是可以選擇不公開處理嗎?”
許學真:“再不公開也有知道的人,誰能保證這個秘密不會被暴露?二十年前很多法律法規都沒有完善。你剛剛也看到了安燕的媽媽是個樸實的勞動人民,她哪裡想得了那麼多,她能想到的就是保護女兒。從她的角度看,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穀曉:“還是不理解。我覺得我要是安燕,知道自己喜歡的人被汙蔑為害死自己的人,我肯定不能接受。”
席荊放下卷宗,道:“你不是安燕,所以你沒必要理解。”
感同深受這四個字在席荊看來就是扯蛋,因為無論是誰都永遠不會是當事人,又怎麼會有同感。
席荊因為家裡的變故,從小到大聽到過太多“我理解”,“我懂”,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