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慶求之不得,起身陪著彭泰來出去了。出門吹了吹清涼的夜風,讓人感覺渾身一爽。
彭泰來看著繁華的夜市:“有人說從夜晚的熱鬨程度就能夠看出一個地方的經濟如何,這幾年常溪縣的改變真的很大,說明大家夥手上有錢了,消費能力也提升了。看看這些萬家燈火,有沒有什麼感觸?”
張元慶確實產生了一些深思,隨後笑了笑:“彭書記,我這幾年隻知道埋頭乾活,確實很少抬頭看看這附近的變化。你說的話我明白了,有時候還是要把境界往上提一提。”
彭泰來歎了一口氣:“離開常溪縣之後我想了很多,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話,我肯定不會虛度光陰。這樣的話,心裡也不會有遺憾。其實主政一方,誰心裡沒有點雄心壯誌。
不過工作的熱情,很快會被名利所吸引。原本為了更好的做事,所以迫不及待去追逐權力。可是到最後,反而被權力奴役,最終事情沒有做成,自己也被權力所傷……”
提到往事,彭泰來感慨不已。這位曾經的一把手,看著這繁華的夜市,心裡湧動的唯有愧疚和遺憾。
張元慶不知道怎麼說,畢竟你讓他違心的誇讚彭泰來施政的功績,他也說不出那麼沒良心的話。更何況,他可不認為彭泰來是個好鳥。
隻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彭泰來真正離開了那個位置,成為一名體製內的普通老人了,跟以前比起來還是有些悲涼。可是反過來想,他的一切後果不是咎由自取麼?
再說他乾了那麼多事,隻是降職調走而已,已經算很不錯了。能夠安穩退休,還能領一份豐厚的養老金,所以張元慶對他也無什麼可憐,隻是覺得對方的話對自己很有借鑒。
往前走了一段路,人也漸漸少了,這邊路燈情況也較差,彭泰來臉上若有若無蒙上了一層陰影:“元慶,鮑勇現在陷入了一個極端,我怕他也會成為下一個我。有空的話,要勸勸他。”
張元慶沒想到彭泰來會提醒自己這方麵的事,他如實說道:“彭書記,鮑書記大概是我認識人中,信念最堅定的人之一了。”
張元慶對鮑勇是有敬畏之心的,他可不願觸碰對方黴頭。
彭泰來歎息了一聲:“當初我給你的那份材料,你交給他了對不對?”
提到這份材料,張元慶雖然有些尷尬,不過卻覺得理所應當。隻是有些事不好說明,他故意裝傻:“彭書記,什麼材料?”
彭泰來扭過頭,看了張元慶一眼,隨後咧嘴笑了:“你小子已經有了幾分火候了,這是一件好事,我相信你不會成為我們這樣的人。你從骨子裡麵就不是我們這種人。而我和鮑勇、俞思遠都是一類人,我們這類人想要善終都很難。”
張元慶沒想到彭泰來這麼說,他安慰道:“彭書記,您不必如此說,你們也不是惡人,怎麼會這麼嚴重呢?”
這是張元慶最大的實話了,他心裡添了一句,至少目前不是。
彭泰來卻淡淡說道:“為政者,不為善便是惡,不作為便是惡。下次如果有機會,還是要硬下心腸,除惡務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