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聲穀聽張無忌未能知覺,正要提氣再叫,麵前何沉光突然身形一動,飄到他背後輕輕捏了一下他的“大推穴”。此穴受激,身體立刻麻痛難當,莫聲穀聲音卡在喉間,膝彎一軟,隨即被何沉光按回了座位上,緊接著麵前伸來一隻塗著鮮紅蔻丹的雪白手掌,捂住了他的嘴巴!
他待要掙紮,肋間穴道又被製住,上半身即刻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地由著那隻溫軟的手掌捂住了他的口鼻,登時一股若有若無的女兒溫香鑽入鼻端。
何沉光俯下身子,在他耳邊幽幽道:“小七叔,你是瞧著你侄兒著急,想提醒他麼?可我偏不見他。”
莫聲穀哪裡是為了這個,聞言一陣暴怒,又一陣難堪。皆因他從小到大還從未與女子如此近距離地接觸過,非是不想、而是不願,畢竟幼時便在道觀中耳濡目染,戒持慎嚴。
何沉光一拿手捂住他的嘴,就感覺到他人中上、嘴唇下一圈剛長出的青茬刺人,想到自己叫人替他刮胡子的事來,心中惡念橫生,下巴枕上他的肩膀、胸脯貼著他的背道:“小七叔,你這胡子長得還挺快。”
莫聲穀就算再遲鈍,也覺出她此刻的肢體接觸意味著什麼,氣結道:“你——”他一張口說話,嘴唇便碰到了何沉光掌心軟肉,呼出的熱氣撲回自己口鼻之間,更加難堪已極,立刻卡了殼。
男人與女人不同,天生的身體反應往往由不得自己,何沉光撫了兩下他臉上的胡茬,已然覺出他皮膚溫度大大升高、臉頰火燙,垂眼一看,連耳根都發紅了,不由心中涼涼地好笑。她玩夠了,便從他身上起來,從腰間抽出一把精致的短匕,湊到了莫聲穀頸間。
莫聲穀滿以為她是要取自己的命了,一時間心中大恨,但他性格剛硬魯直,一生之中從未屈服於人,磨了磨牙關、瞪大雙眼平視前方,身軀巍然不動。豈知倏地人中一涼,何沉光居然是用那薄薄的匕首貼著他的皮膚輕輕一磨,去削他長胡子的地方。
兩人頭頂上的大殿上,張無忌已然拿江大友油鹽不進的做派沒轍,歎了口氣道:“……既然如此,我下回再來拜訪。若是沉光回來了,煩請你轉告於她,我已經來過了。周先生,咱們走罷。”
被張無忌稱作“周先生”的,正是最先說話的那個粗嗓門、明教五散人之一的周顛。他見張無忌對紅教區區一門房以禮相待,後者竟如此不識抬舉,若是換做以前,非得動手不可,隻是如今張無忌但有發話,他莫敢不從,先道:“是!謹遵教主命!”又重重地哼了一聲,這才跟著張無忌走了出去。
何沉光聽得張無忌喚此人“周先生”,這位周先生又喚張無忌作“教主”,心中依然猜到了幾分,善解人意地在莫聲穀耳邊解釋道:“恭喜小七叔,你的無忌侄兒已經做了明教教主了。魔教這大攤子改姓了張善人的張,將來必能改過向善、重整教義,不再做中原武林的心腹之患。”
她說著翻過刀片,貼著莫聲穀另一邊唇刮了一記胡子。
莫聲穀想要說話,偏偏被她捂著嘴,那短匕的刀刃薄如蟬翼、泛著寒氣,端的是把利器,在他皮膚上激起寒毛簌簌,隻要何沉光稍稍用錯了力,便要血濺當場。
兩人就這般在石室中無聲而詭異地“刮胡子”,直到周顛和張無忌走出了大殿、腳步聲消失不見,何沉光仍不罷手。
她動作輕柔緩慢、持刀之手穩穩地不曾失手半點,莫聲穀被她折磨得額頭見汗。片刻之後,頭頂突然又傳來一陣腳步聲,周顛的聲音再度響起:“我周顛偏偏不信你這裡沒藏了人!”
話音落下,隻聽一聲兵刃相交之聲,應是殿上人已經與周顛過了一招。周顛哈哈笑道:“兀那狗子,豈不知好狗不擋路,我這就要進去瞧瞧,你是鐵了心要做壞狗麼?”
江大友內力遠不及周顛純湛,自顧一聲不吭凝神拆招。何沉光與莫聲穀在下頭耳聽著上麵金石之音你來我往,顯然是打起來了。正在這時,殿上突然又響起一聲清喝:“住手!”
莫聲穀聞聲身子一震,這回這聲音是他先認出來了,正是宋青書無疑。
何沉光聽到這聲音,持刀的手亦是微微一頓,抬眼朝頭頂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