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陸小鳳總算舍得抱起他的酒壇喝了第一口,壇口上露出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何沉光,甕聲甕氣地惋惜道:“可這麼美麗的骨頭,怎麼會嫁給一位王爺?”
何沉光與他對視,冷冷地敷衍道:“這也是我想問的。”
任誰都看得出來,朱芝址與這位父親的侍姬關係並不一般,在場的世子親衛似乎都對這種不一般心知肚明。不過何沉光眼下並不想去考慮這中間的古怪,而是想著另一件更為要緊的事。她想來想去,還是轉身推開了房門,決定回去看一看花滿樓。
他們退出來不過盞茶功夫,王憐花不許打擾傷患的叮囑言猶在耳,何沉光就又折了回去,陸小鳳卻沒有阻止,隻是無奈地看著何沉光的背影。
何沉光無聲地合上房門,走到花滿樓床邊坐下,在黑暗中靜靜地聽著少年平穩的呼吸。
沒等她聽多久,花滿樓的聲音就輕輕響起:“怎麼了?”
何沉光說:“在我逃出義莊後不久,就發現了我身上毒症的有趣之處。咬過我的螞蟻很快就死了,我用我的血喂魚,魚也死了。更有趣的是,那隻螞蟻本也有毒,但是我被咬後卻沒有中毒。”
花滿樓微微一怔,似乎是沒想到她會突然說起這個。他咳嗽了一聲,說:“你的意思是,這種毒症能讓你百毒不侵?你驗證過了?”
“沒有。”
借著黑暗,何沉光伸手輕輕撫上了花滿樓的胸口,旋即被他輕輕握住了手腕,阻止她再進一步。何沉光彷如不知,繼續說:“但是那位高明的采花賊對我用了某種迷香,而我卻絲毫未受影響。”
她反握住花滿樓的手。“真是奇怪。作為一個用毒的高手,他非但沒能辨認出自己親手炮製的、染了毒症的人,還疏忽地用了一種對這毒症無效的迷香。就是這樣一個粗心的人,偏偏又很自信,完全沒有懷疑自己已經得手,抱著我在這裡穿行了這麼久。”
感受到花滿樓的手因失血而有些泛涼,何沉光平靜地說:“他以為我完全睡著了,可我全程都是醒著的。起先我發現他並沒有忙於離開,一路上又沒有遇到任何埋伏,還以為他有一套縝密周全的計劃、一條完美的逃跑路線。但是走了一段時間之後,我就發現了……”
她俯下身,貼在花滿樓耳邊道:“……他在繞路。”
花滿樓的頭動了動,旋即又停住不動了。他說:“有一點我們先前未曾料到。這個人有同夥,並且武功不俗。他的同夥纏住了小鳳他們,因此就由我去追被他擄走的‘新娘’。”
保持著貼在花滿樓耳邊的姿勢,何沉光勾起唇,輕聲說:“一個小偷偷走了東西,自然要快些逃走。可他不停的繞路,可見不急於離開王府,這絕不是一個小偷該做的。你有沒有想過,他的目標或許根本就不是偷東西,而隻是想捅花滿樓一刀?”
最後一句推測可以說是蠻不講理、完全經不起推敲。可花滿樓卻並不去反駁,而是很有耐心地解釋:“可他並不能預料到我會站出來。”
“是啊。你自然能發現他也在繞路,而原本假扮新娘的那個人應該有其他應對的方法,所以你本來也不會貿然站出來。如果他的目的是你,那他也太蠢了一點。可是他的運氣又很好……”何沉光聲音愈輕,輕得和在人耳邊吹氣幾乎沒有兩樣了。“因為你發現‘新娘’換人了,所以你的呼吸亂了,所以你才不得不站了出來。”
花滿樓歎了口氣。
何沉光握住他始終未曾試圖掙脫的手,慢慢地靠近自己的臉頰。“這世界上有本事捅你一刀的人,一隻手就數的過來,恰好你自己就是其中之一。恰好你今夜又真的做下了愚蠢的決定,真的捅了自己一刀。”
花滿樓的手指觸到她右臉正常的肌膚,不出她所料地顫了一顫。他說:“你的臉……”
何沉光說:“我的臉現在好了一半。”
花滿樓的手指一動不動,道:“……好。”
又沉默了一陣,他才開口:“其實換做那位假扮新娘的先生,在當時恐怕也並沒有什麼應對的方法。”
何沉光忽感胸口泛空,就仿佛那一刀是捅在了自己身上似的——她笑了一聲,說:“小瞎子,所以你是為了我才站出來的。”
她唇間噴出的熱氣籠罩著他的指尖,有那麼一瞬間,像是就要去咬住他的手指似的。
然而她並沒有。
黑夜中隻聞衣料窸窣的響聲,她放開他的手,直接俯身吻住了他的唇。
作者有話要說: 天惹!好像越來越有病惹!
皮埃斯我查了下明朝沒有側妃這個說法,隻有侍姬。趕緊回去捉蟲~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