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王世子先前與何沉光在眾人麵前相認,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態度甚是蹊蹺,二人之間的關係並不簡單,隻不過對當時的何沉光而言,自己是不是王府侍姬並不要緊,唯有小瞎子是死是活很要緊,這會兒她從花滿樓身上分出神來,才有心情稍稍捋了捋前事,不由不鹹不淡地想:他倒很知機。
這個“他”自然是指唐王世子。
何沉光想起這位未來的王爺與自己相認之時,情真意切得險些失態,而她當時卻眼神不錯地一直盯著花滿樓,根本不曾答應他一句,甚至還要花滿樓替她這位“王府侍姬”解釋一句“她不記得前事”,想來若她是世子本人,恐怕也沒有這份養氣的功力,能忍到花滿樓性命無礙、塵埃落定後才來請人,教外人挑不出錯來。畢竟隻看這位世子看著她的眼神,也並不難猜到這做兒子的是和老子的女人不清不楚,放在尋常人家都是醜聞,更何況事涉天潢貴胄之家?這當中的密辛可謂見者倒黴,要不是滿院王府侍衛都是眼觀鼻、鼻觀心地見怪不怪,沒準這府中東家上下非得當天夜裡就得上吊不可。
老唐王思妾成疾,世子卻不急著將小媽送回王府,可見後者應該有些話急著要說,還得是越在父親前頭先說。
——一如何沉光的猜測,唐王世子果然很急。
東家收拾出來供世子暫歇的是府中五臟俱全的主院,世子若要待客,原本並不缺好去處。可這位貴族顯然等不及了,竟全然不矜身份臉麵,站在院門口翹首以盼,絲毫不避嫌的等著何沉光。何沉光遠遠的和門口的人照麵,發覺是世子親迎,不由似笑非笑起來。
與她相比,世子就要有良心的多了。一見何沉光,他神色立刻忽喜忽悲起來,當著親衛的麵就毫不避諱,接連問:“卿兒,你這些天過得可好?你這毒症可還有不適?你……你是真的不記得我了麼?”說著就要伸手去按何沉光肩頭。
何沉光佯作吃驚,後退一步道:“勞世子掛心,我一切都好,王公子說這症候於性命無礙。我中毒之後,的確已不記得前事了。”
她心知肚明,其實這些話都算是廢話。折騰了一整晚,就算唐王世子明麵上沒來找她,他想知道的也都該大略知道了。
伸出去的手落空,世子也不著惱,苦笑道:“唉,你,你……”他揮了揮手,身邊的親衛紛紛退走,他這才低聲地道:“卿兒,你這是還在生我的氣麼?”
何沉光不著痕跡地細細端詳他。
其實兩人在何沉光最初“天降”時,就見過一麵。她是閱人無數的老妖怪,其時隻覺得此人性情尚算穩重有成算,因而此時再麵對他這副深情款款的模樣,總覺得反差大了些。
她這樣想著,麵上露出迷茫之色,語帶不安:“世子這是說的哪裡話……”
朱芝址不錯眼地望著她的臉,麵露不忍道:“卿兒,你就是不原諒我也是應該的。你……你受苦了。我定會重重懲治那夥賊人,為你報仇雪恨。”
何沉光並不去接他的茬,而是“驚訝”道:“世子已經著人去審過那個采花賊了麼?”
朱芝址聞言,硬生生地止住了話頭,“是。此人有數名同夥,十分狡猾,我必令人細細審問,絕不容他們再在我南陽作亂。”
何沉光舒了一口氣,“不瞞世子,我也有話想親自問今夜劫我的那人,不知道世子能不能通融?”
許是沒料到她會這麼說,朱芝址一時語塞,訝然道:“好端端的,你怎麼……”他停了停,轉而緩和語氣道:“你且安心,我手下有用得過的細心人張羅這幾個賊子。你是女子,不好親自過問,待下人呈了口供來,你再一一看過,若有遺漏,打發他們再去問就是。”
何沉光料想他會拒絕,並不堅持,“我是想著對我下毒的人,或許能用解藥解了我這忘了前事的毛病。”
朱芝址麵色一慟,道:“卿兒,你果真不記得了嗎?”他說話間上前一步,握住了何沉光的手。
何沉光這一次沒有退後,而是定定回視於他,心想:真是奇了,朱芝址為什麼來來去去總是不相信“侍姬”失憶了,而是認為“侍姬”在賭氣?
這樣想著,她不動聲色地懇切道:“世子,我確實不記得了。”
朱芝址手下不由加了幾分力,惶惶道:“卿兒!當初我也是迫不得已,你是知道的,我父王他——他瞧見了你,我又有什麼辦法?為人子,有些話我本不該說,但……”
他急躁地深深呼吸幾次,下定了決心似的道:“父王中風之後,臥床難起,這些天病勢愈沉,恐怕捱不過今冬了。”
這樣說來,是老子搶了兒子的女人?何沉光拿捏著分寸,擺出一副恰到好處的驚訝神色,顫聲道:“老殿下不好了?”
朱芝址見她態度鬆動,麵上一喜,道:“卿兒,我知道你不願意回王府!今夜的事絕不會走漏半點風聲,隻當王府沒能尋回你。我為你找一處莊園安居,教你自由自在地過活,你我就此廝守一生可好?若是你想回府中做夫人,待父王去後,我再將你接回來就是!”
作者有話要說: 由於小花療效太好,嚴重提前了精神病治愈的速度,我思考了一下,選定了一個男主(還沒出場)。假如能順利把他寫成男主,就讓光哥在這個世界HE好了,把我心愛的頸椎病神龍和肺癆樓主留著另開一篇文……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