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聲,乾裂的饅頭掉在地上摔成了十幾瓣,容白看著手裡的十幾分之一,喉嚨越來越乾。
他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一個連續三天沒見過葷腥的狼人。
因為身體裡有一半人類血統,不夠純正,容白剛成年就被趕出了狼族。離開時長老扔給他的五十塊已經花的所剩無幾,容白坐在台階上,腦海裡全是活蹦亂跳的肥羊。
他默默拿起左手邊的礦泉水——最後一塊錢買的,用牙在瓶身上撕開一條口子,因太過用力灑了大半瓶,隻能勉強舔兩口剩下的水。
人類喝水都是這麼麻煩的嗎?
容白衣服濕了大半,歎了口氣,抬頭看看天際,月牙又細又朦朧,還沒有身後建築物裡的大吊燈漂亮。
意興闌珊,忍不住淒涼地“嗷嗚”一聲。
“草!”
旋轉門旁邊,手指一哆嗦,中年男人剛點燃的煙托馬斯三百六十度全旋無情的掉在了地上。
嚇死了,哪來的傻逼,狼人殺玩魔障了?在這鬼吼鬼叫個屁!
中年男人正鬨心呢,因為門口沒設置男迎賓員,他剛被王總狠狠罵了一頓。
以前王總也沒提過需要男迎賓啊。
難不成和王總親自從外麵接來的那位大人物有關?
我特麼倒要看看誰敢在我的地盤上撒野!中年男人腦門油的蒼蠅落上去都打滑,皮鞋比腦門還油,轉動反光的鞋尖朝聲源走去。
等走近了,他發現罪魁禍首是個坐在會所台階上的少年。
少年聽到了身後的動靜,也回過頭來看他。
油膩男愣住了。
握著饅頭的少年身形瘦削,皮膚白的幾近透明,一雙大眼睛清澈見底,下巴尖尖,顯得格外無辜又可憐,生生將他心頭竄起來的火熄滅了。
這臉蛋,這純良的氣質,簡直是男迎賓的不二人選啊!
油膩男眼睛啪地亮了。
容白被他看的頭皮發麻,這眼神他太熟悉了,跟同族看到獵物時的目光一模一樣。
油膩男露出自認友善,實則猶如怪叔叔誘拐兒童般的猥瑣笑容,蹲到少年身前,“小朋友,晚飯隻吃饅頭嗎,來,給你。”
他從口袋裡掏出兩粒牛肉乾妄圖套近乎。
這副尊容常人見了怕是要打嗝,可容白實在是太餓了,接過包的花花綠綠的東西,認真的嗅了嗅。
是肉!終於見到肉了!容白迫不及待的塞進嘴裡。
油膩男驚的不輕,“包裝紙……”
他話沒說完,眼見著少年嚼了兩下,將裹著包裝紙的牛肉粒直接咽了下去。
隨即如法炮製,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把另一顆也吞了進去。
包裝紙都吃,腦袋有問題吧。
空氣裡都是塑料包裝紙嘩嘩的響聲,容白意猶未儘,歪著頭問:“還有嗎?”
這……
油膩男心裡算盤打的劈啪響,指指頭頂碩大的牌匾,試探道:“我們盛世桃源現在缺一個迎賓,隻要你頂上,牛肉乾管夠。”
容白眼冒綠光。
雖然不知道迎賓是什麼意思,他毫不猶豫的喊了聲“好!”
幸福來得這麼突然?
沒料到迎賓這麼快就搞定了,正巧那位大人物還沒走,可以將功補過。油膩男腦補著王總誇他效率高的大場麵,挺挺掛著名牌的前胸。
“我,Hermes.Li,你叫什麼?”
容白聽不懂前麵拗口的一串是什麼意思,跟著他起身,“河馬裡?我叫容白。”
“容白是吧,好名字。你的工作很簡單,端端正正站在門口,有顧客來你鞠躬說‘歡迎光臨’,顧客離開你鞠躬說‘慢走’,懂了吧。”
Hermes.Li帶容白進到旋轉門裡,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過,話說你怎麼知道我叫何馬利的?這名太土氣,以後叫我何哥。”
容白:“……”
看這孩子一臉懵比的樣子,何馬利也不指望他能回答出啥有建設性的答案。
突然想起個事,何馬利拍了下腦門,油花四濺。
盛世桃源沒招過男迎賓,容白沒有工作服啊。
眼前有穿粉色馬甲的男孩子路過,身型與容白相仿。何馬利靈機一動,叫住他,“小可,把你衣服拿來,先借他穿兩天。”
名為小可的男孩駐足,上下打量容白一番,捋捋被發膠固定到紋絲不動的劉海,叉著腰哼了一聲。
“何哥,你個死鬼!”
.
與此同時,盛世桃源某豪華包廂。
即使天已經黑了,沈蒔還是一身板正的深色西裝,身子前傾,目光掠過靠牆站著的一二三四……八個男孩。
一水兒的白襯衫粉馬甲,身材有的單薄有的壯碩,手放在小腹處,以同樣的四十五度憂傷側顏對著他。
沈蒔手指在桌麵上叩了兩下, “王總,你這是什麼意思?”
王富強頓時覺得後背涼颼颼。
他更想知道沈蒔是什麼意思!
盛世桃源是王富強旗下產業之一,因為有單生意需要沈蒔從中牽線,便把他帶到了這裡。
沈蒔出身豪門,生性高傲極不好相處,本來王富強是想請他去個幽靜的地方談正事的,但據可靠人士透露,沈蒔三十年來身邊沒有一個床伴的原因,是他性向與常人不同。
即是說,他不喜歡女人。
這些二代三代們從小什麼沒玩過,喜好與常人不同王富強非常理解,恰好盛世桃源是H市唯一提供男性特殊服務的地方,他才動了歪腦筋,叫了最受歡迎的八朵金菊進來陪沈蒔。
王富強腆著肚子賠笑,“大侄子,不喜歡的話,咱再換一批?”
沈蒔嗤了一聲,緩緩靠到沙發靠背上,眉頭挑了起來,聲音低沉,“王總,我性向特殊,不代表我通吃不挑食。”
包廂燈光昏暗,剛才沈蒔臉藏在陰影裡,男孩們看不分明。現在他坐直了,八朵金菊都忍不住臉頰一紅。
就算不看他的家世,光衝著這張臉,他們也願意陪他玩。
王富強笑容僵在嘴角。
尼瑪,這是不滿意質量?
這已經是H市最高鴨貨水準了好嗎?
今天這事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這單生意對王富強很重要。他心一橫,給秘書使了個眼色。
女秘書會意,從酒櫃深處拿出一瓶紅酒。
“你不喜歡就讓他們出去,”王富強給沈蒔滿上,手心濕的厲害,差點倒灑了。
倒完後衝八朵金菊不耐煩地揮揮手,“還用我說嗎,你們有沒有點眼力見兒,沈大少不喜歡你們沒看出來嗎,還杵著乾什麼,趕緊給我滾!”
男孩們含羞帶臊的走了,不忘帶上門。王富強舉起酒杯,有點磕巴,“大、大侄子,今天咱不談生意,就是聊聊天,你嘗嘗叔藏了八年的酒。”
沈蒔撩起眼皮。
那是一雙極好看的丹鳳眼,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驚心動魄,王富強甚至以為他看出什麼端倪,心虛地摸了下寸草不生的頭頂。
畢竟是長輩,剛才說話已經很不客氣了,如果再拒絕人家親手倒的酒,多少有些不尊重人,況且這單生意他也有賺頭。
沈蒔想了片刻,點點頭,和王富強碰杯,揚起脖子一飲而儘。
酒的味道好像怪怪的。
說不談生意就真的不談生意,兩人說了會題外話,漸漸的,沈蒔覺得身上莫名燥熱。
會所裡空調開得很足,怎麼可能熱,沈蒔眉頭緊了緊,要了杯冰水,喝下去之後,異樣的感覺卻愈發強烈。
除了燥熱,腦袋裡還有些壓不住的情緒在翻騰。
身體某處也起了變化。
雖說從未有過這方麵的經驗,沈蒔也能猜出來,剛才喝的酒裡加了料。
彆問他為什麼知道,除了嗑丨藥,他怎麼可能對一個啤酒肚堪比十月懷胎、腦門頭發一隻手都數的出來的老男人起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