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白他們出了站,陳小濤正好剛到,知道要去深山老林,陳小濤特意開的越野車。
找不到汽車去狼族的主要原因,是狼族族長選的地方太偏太窮了,也正是貧窮帶來的人煙稀薄,才能讓狼人進出山林不被發現。
因此一輛畫風與眾不同的越野車剛進村子,便得到了零星幾個村民的注目禮,以及放哨的狼人的關注。
陳小濤眼尖,他看那倆人目光不似常人,問容白:“他們是不是偷獵的?”
不得不說陳小濤腦洞真的大,他們是被偷的“獵”還差不多,容白無語,“放哨的。”
陳小濤心想,一個破村子有什麼可放哨的,是不是裡麵有古墓啊。他對容白口中“放哨”的倆人起了興趣,又看了他們一眼。
......地上空空如也。
容白捏捏沈蒔手掌,用隻有彼此能聽見的聲音道:“他們回去打報告了。”
沈蒔點頭表示知曉,畢竟是反科學的存在,這麼做很正常。
到山根底下,車進不去了,容白讓陳小濤把車開回村子裡等著,他們下車步行。
這座山不是很高,但因為沒被開發過,看起來挺險的。山頭好似被盤古的斧子劈過,劈出來一道深深的溝壑,狼人族便在那峽穀裡安營紮寨。
說安營紮寨不準確,山裡運不進來材料蓋房子,所以大多數狼人都是自己掏窩住的,隻有少數地位高的狼人,才能有個木房居住。
容白知道一條進去的小路,兩人好不容易爬上去,進峽穀之前,容白拉住沈蒔的手,“彆怕,我會保護你的。”
沈蒔嘴角噙笑,“好。”
因為之前有人通報過,族長已經帶著兩位長老在外麵等著了,哨兵趴在族長耳朵邊彙報情況,“......不知道是不是衝著這座山來的,有可能是考察,看樣子很有錢......就是他!”
族長和長老順著哨兵的目光看過去,隻見兩個男人並肩而來。
長老皺眉:“和那個雜種一起來的......你怎麼沒告訴我們?”
哨兵撓撓頭:“沒看到。”
他確實是沒看到,沈蒔車貼的單向透視膜,容白坐在主駕駛後麵,被陳小濤和車膜遮的嚴嚴實實。
看到對方打過來的視線,沈蒔想鬆開容白的手。
從朗月和三狼對容白的態度上,沈蒔能感受到崽在族裡很不受喜歡,他不想崽因為喜歡男人,再被扣上新的帽子。
手卻被容白反手緊緊抓住了,容白就跟看不到族長他們似的,大步往前走。
“站住!”族長喊住他,“你來乾什麼,我不是讓你彆回來了嗎?”
“這座山署你名字了嗎?”容白看都沒看他一眼,“不是你的,我憑什麼不能來。”
族長被他噎的一愣,以前的雜種可沒這種勇氣。
長老:“那你也不應該帶人......進來。”
他想說“帶人類進來”,話到嘴邊收回去了,他不知道這位人類了不了解他們的身份。
容白繞過他們,“我們一會就走了,不會和彆人說。”
看容白沒走向腹地,而是轉向左前方,族長忍不住問:“你到底要乾嘛?”
容白舉了舉和沈蒔相牽的手,邊走邊道:“帶我的愛人來祭拜母親。”
因為容白出現的太突然,族長和長老一直沒怎麼看沈蒔,也沒注意到他們的姿態。
現在才發現雜種的愛人不止是男人,還是個頗好看貴氣的男人。
人妖戀都接受不了,更遑論和同性人類相戀,族長氣的發瘋,“愛人?!男人?!雜種就是低賤,這麼惡心的事你都能做的出來?”
容白神色從容,沒再回話,拉著沈蒔離開了。
將近二分之一的狼人迫於生活壓力在外務工,加之容白要去的地方很偏,他們走的這一路隻碰到兩三隻狼,看向容白的目光都帶著鄙夷,看到兩人的手又變為惡心。
這些所有目光容白都當做看不見,再越過一個土坡,他們來到了河畔。
河上結著厚厚的冰,容白輕車熟路地帶沈蒔滑上冰麵,向前指指,“母親的埋骨之地,就在對麵。”
沈蒔向他指著的地方看,卻沒看到什麼類似墳墓的地方,他又找了一圈,才注意到一個小土包。
“沒錯,是那個。”容白看到沈蒔的表情了。
沈蒔皺皺眉:“墓碑呢?”
“因為母親和人類通......婚,還生下了我,犯了重罪,不允許埋在祖裡,不可以立碑。”
沈蒔再一次為狼族的迂腐感到憤怒。
“沒關係的,”兩人滑過河麵,容白越走越快,“狼人本來就是天地靈氣的產物,死後隻要回歸黃土,狼神就能一直記得她,我不在意,我相信母親也不會在意......對嗎,媽媽,我回來看你了。”
容白蹲下身,用左手掃開壓著墳頭的雪,就算不方便也沒放開沈蒔的手。
從剛才崽說出“我的愛人”那一刻起,沈蒔心就像被拳頭錘了似的,又酸又漲。
他隨著容白蹲下來,和他一起把雪撥開。
“媽媽,我帶......沈小蒔來看你了。”
剛才當著一眾長老,容白能麵不改色說出那些話,可一到母親跟前,又恢複了原本愛害羞的模樣。
他絮絮叨叨說了很多,把城裡的所見所聞講給母親,告訴母親他現在是一個合法的人了,甚至能像正常人類一樣去上學。
“......這些都是沈小蒔幫我的,他是我見過最善良的人類,對了,他還幫我找到了父親。”
容白柔聲道:“父親很好,我也很好,我們都很好......如果你在就好了。”
寒風吹起少年的劉海,吹得他睫毛微微顫動,沈蒔側過身子拿紙巾,餘光瞥到容白從墳包往口袋裡裝了什麼東西。
容白搖搖頭,拒絕了紙巾,示意自己沒事。
“我以後不能總回來看您了,願狼神永遠保佑著您。”
說完最後一句,容白做了個狼神保佑的手勢,笑著拉沈蒔往回走。
狼族的耐力果然很強,族長竟然還在峽穀口等著他。
不知道是什麼讓這雜種截然不同,族長先前被懟傻了,後來才反應過來。
必須要把場子找回來,族長衝著容白尖叫:“你這隻雜種,狗雜碎,惡心又丟人的玩意兒,給你臉不要臉,以後彆再踏足我的領地,汙我們狼人的眼!”
“尊嚴是自己的,不是彆人給的,”容白一腳踏出峽穀,頓了頓,“還有,我以後不會回來了。”
沈蒔嘴唇微不可查地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