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她好像除了悲恨,除了憤怒,好像毫無辦法。
日夜從噩夢當中驚醒,世界是完全的灰暗。
就在薑明月出神的時候,圓月庵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裡麵有個姑子,拿著掃帚出來了。
打掃門外一層厚厚的落葉。
正是圓月庵的庵主,惠清。
圓月庵的人不多,攏共就隻有五六個姑子,凡事活計都要親力親為地去做。
惠清生得白淨,臉圓圓的,胖胖的,一雙小眼睛裡透露著慈悲與清冷。
接人待物,都是淡淡的。
但是心腸好。
前世,薑明月那般潦倒,去庵裡的時候,身無長物,惠清都沒有嫌棄她。
薑明月經常半夜做噩夢驚醒,惠清知道了,還給她配了安神的草藥給她喝。
惠清拿著掃帚出來,見外麵有人,愣了愣。
“施主,你有何事?”
薑明月收回眼中的淚光,“我是來求藥的,我家小侄子有經常夜啼的毛病,聽聞圓月庵的惠清庵主心善慈悲會治病,所以,想來求求藥。”
惠清了然,“我就是惠清。”
然後,她左右望望,“啼哭小兒可曾帶來?”
薑明月回,“未帶,我那小侄子才剛出生三月大小,這晨起早霧風寒,怕著了涼,他爹娘不讓帶,我心焦慮,就獨自上山來求藥了。”
“那你隨我進來,我問問具體病症。”
“好嘞,多謝。”
惠清放下掃帚,帶薑明月進了院子,進了一間耳房。
與前世一模一樣的庵裡格局,連陳列變化都一樣。
正堂設有小佛堂,耳房是接待香客,或者求醫者的,院子中央有香爐,香爐破舊裂縫,連香灰都漏出來了一些,地上是青石板,庵裡人氣不旺,青石板縫裡都長滿了青苔。
惠清在耳房,問了薑明月一些關於她侄子夜哭症狀。
薑明月在路上都想好了,問什麼答什麼,也不顯得突兀的那種。
惠清道,“小兒夜啼有多種原因,你所說的哭聲綿長、時緩時急為寒症,我給你抓點藥,你拿回去煎了,先喝一兩天試試,有沒有緩解。”
“多謝庵主了。”
薑明月也就是隨便想個由頭,給惠清補貼一些銀錢。
還一還前世的恩情。
她不想直接上香。
圓月庵的香火不旺,少有人來上香捐銀,她一下子來無緣無故地給銀錢,讓人懷疑多想。
不如說來求藥,多餘的就當是上香……
這樣就合理多了。
惠清去後院拿藥,薑明月就留在耳房內等候。
圓月庵的宅子分前後兩院,前院是佛堂,後院住姑子,吃喝住行什麼的。
因為香火不鼎盛,閹裡很窮,好多間屋子年久失修,漏風漏雨的,前院裡,就佛堂與這間耳房裡是完好的。
所以,醫書什麼的,也都擺在這間耳房裡。
前世薑明月跟著惠清,也認識了不少的草藥。
惠清的醫術也不是特彆的精通,隻是皮毛,都是在庵裡傳下來的舊醫書上自學的。
有好幾本舊醫書,放在庵裡,讓姑子們去學,可惜,沒有人有這方麵的悟性。
大多都看不懂。
薑明月前世心裡懷著深仇大恨,無心習醫。
自然也沒有看進去,後麵,圓月庵被燒了……
這些醫書估計也跟著無了。
薑明月在等惠清的時候,拿起架子上的舊醫書隨手翻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