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興跪在父親的頭前用小手梳理著父親淩亂的頭發 ,憋屈難過的淚水大滴大滴直往下流。
送潘豹回來的除了老二潘虎,還有老大的兒子潘鋼,一個身材魁梧的年輕人,寬寬的麵堂有些黝黑色,一雙眼睛有攝人的光芒。
潘鋼的身後是二公子潘安,白白的臉有點奶油般的粉嫩,年齡不到十六歲,但個頭挺高,鼻梁下的嘴巴有點彎彎的翹,一副鄙視人的味道,說起話來也有女子的腔調。陰柔中帶著一股子刺鼻的冷感。
潘鋼把四叔放下後就回自己的家裡去了,潘安在不遠處,眼睛像蛇一樣盯著跪在潘豹身前的龍興。
潘虎正在和人商量著如何入殮的事情,潘嬸早已嚇得不敢近前,龍興一個人靜靜地跪在父親的身前。
聞訊趕來的外婆,看著小龍興,忍不住牽起他的小手。一個又胖又矮,大大腦袋的老太婆。鼻子軟趴趴的有點麵疙瘩的味道。
一身有點滑稽的黑色衣服,顯得線條明顯,柔和的小圓球似的。有趣看著可親,她在哭,用一種略顯隨和的語調安慰著龍興 :“跟你爸爸告彆吧,他沒到年齡就過早的死了……”
潘豹被草草的下葬了,老大潘龍沒有到場,說是木枋廠事情忙,潘鋼代表父親主持了潘豹的葬禮。
潘鳳哭著,卻沒有眼淚,還偷偷地去看老二潘虎的臉色。
龍興得了一場大病。家族內關於龍興的撫養問題引起了爭執。原先負責照顧龍興日常的潘嬸娘,打起來了退堂鼓。因為害怕再不願意到龍興家的屋子來。
其它人更不願意接受龍興。一夜之間,龍興成了累贅,潘家多餘的孩子。
“二伯,我的意見找個人家送走,這也是我爸的意思。”潘鋼首先用他爸的帽子把潘虎給蓋住。
“這有點不妥吧,龍興怎麼說也是潘家的子嗣,老四剛走,不能把孩子往外攆啊?”潘虎對潘鋼的話有看法,低聲說道。
“二伯,話是這個理,可誰去照顧他?二嬸都害怕了,他已經尅死了四嬸,這又尅死了四叔,不能留在潘家,我爸說的!”潘鋼的武斷把潘虎給嗆得無話可說。
“三姑,你什麼意見?要不你領去?”潘鋼把目光轉向潘鳳。
“大侄子,看你說的,我是嫁出去的人了,要不是還有我一片林子,我才不回潘家呢,我不要,你們看著辦。”潘鳳搖著腦袋,原來她內心裡的兄妹情都是紙糊的。
“還討論個啥啊,直接扔到山裡得了,自生自滅,留著早晚得把我們潘家都害死,我還年輕可不想死。”一個尖細的聲音打破了屋裡的平靜,潘安陰柔的臉出現在大廳裡。
“有你這麼說兄弟的嗎?怎麼說龍興也是你弟弟。”又一個女孩的聲音響起,潘虎的女兒潘玲玲,一聽潘安的話就不地道,站出來反駁道。
“潘玲玲,大人說話有你個小姑娘啥事情,一邊去!”潘安被十二歲不到的潘玲玲懟的下不來台,發怒嗬斥道。
“好了,都彆爭論了,我女兒的孩子,我帶走。”龍興的外婆實在聽不下去了。
幾番商討無果,龍興的外婆把龍興領走,想著找一個沒有孩子的人家送掉。在這個地方再也沒有了龍興的容身之地。
送彆的那一刻,家族中原先對龍興有些好感的堂兄弟姐妹,隻能皺著眉頭打消了挽留的念頭,潘玲玲有點不舍,但大人們決定了。
“唉......”莫名的輕歎一口氣,外婆隻能接受帶走龍興,念著早死去的女兒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