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綿綿瞪了芳草一眼,隻見婦人羞愧道:“逃難的時候,倒也帶著一點家當,路上或賣或當,都折騰光了,就連這個草棚,還是我和婆婆孩子們好不容易搭起來的,不瞞娘子說,我們一家……著實沒活路了,就是今天夫君不打死我,早晚也要餓死。”
“太混蛋了,那麼高壯的一條漢子,乾點什麼還養不活一個家,怎麼就……”
阮綿綿生氣,不等說完,就見角落裡窩著的一個頭發斑白的老婦人冷哼道:“那個畜生,他不灌馬尿四處惹事,回來禍害我這糟老婆子和兒媳孩子,就算他是個人了,哪裡還指望他賺錢養家?“
說完兩行濁淚流下,以手捶地哭道:“我生得哪裡是兒子?我分明是生了個畜生出來,老天爺啊!我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麼孽?”
聲音淒慘,隻讓婦人和兩個小孩都哭成一團,芳草紅袖等人便覺一顆心仿佛被揪著般,就在這時,隻聽阮綿綿鬆了口氣,輕鬆道:“看來這家和鄭家的情況不同,大家立場很一致,這就好辦了。”
婦人一家:……這位善良的娘子原來是魔鬼嗎?哪裡好辦了?
“紅袖,你帶著兩個孩子先回莊上,拿些米麵過來救急,對了,給孩子們再裝兩盒點心和果子。”
兩個小孩約莫七八歲的年紀,小女孩額頭上有一道猙獰傷疤,怯生生的躲在哥哥後麵,最初的驚愕過後,她就一直低著頭不敢看人。
阮綿綿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頭,讓她跟著哥哥和紅袖回莊子上,然後她坐下來,對婦人道:“剛才我對你丈夫的處置你聽到了,讓他在外麵乾幾天活,若能改過自新固然最好,若是改不了,那就在外麵一直乾著吧,發下的工錢要拿回一半給你們,除此之外,我這邊也組織了周圍村莊的女人做工,大嫂不管是會紡布,洗衣,做針線活,都可以加入,工錢十天一結,若是不會,可以現學……”
阮綿綿滔滔不絕地說著,隻把婦人和她婆婆都聽呆了,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還有這樣好事?天上掉餡餅了嗎?我是在做夢吧?掐大腿,好像不知道疼了……“
“娘子您歇會兒,老婆婆大腿估計都掐出青了。”
紅袖看到老婦人掐腿的動作,雖然對方看著皮包骨,不可能有什麼力氣,但架不住她那大腿也就一層皮啊。
因正要上前查看,就見對方忽然跪爬過來,對阮綿綿雙手合十,喃喃道:“您是觀音菩薩,來夢裡點化我們的嗎?求求菩薩行行好,給我老婆子和兒媳一條活路吧。嗚嗚嗚……”
阮綿綿:……
阮綿綿在這家足足坐了將近一個時辰,直到香甜的點心吃到嘴裡,感受到那股從未有過,沁到了四肢百骸的香甜,老婦人才終於相信,這不是做夢。
楊村阮綿綿也是常來的,當她們一行人從草棚裡出來時,才看到不遠處幾戶人家的門前都是成群的人,對著這邊指指點點。
阮綿綿就有些不悅,徑自來到其中一家門前,對幾個站直身子的婦人道:“幾位嫂子,你們從前日子也不富裕,怎麼就能眼看著她家老婆婆和曲嫂子如此艱苦,都不幫把手的?”
“娘娘。”幾個婦人都苦笑起來:“不是我們不想幫忙,實在是她家男人的德性您看過了,誰敢過去幫忙啊?就過去了,也不過是填個無底洞罷了。他們家搬來不到三個月,彆說本村,就是三裡外的三樹村,那男人都得罪了個遍,我們也是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