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卓沒有問“她來乾什麼”的話,這個時辰,清輝閣的丫頭過來,為的什麼還用問嗎?他此時忽然想起的,是這兩晚他的王妃那火一般的熱情。先前還有些不解,此時聽見喜樂的話,方才茅塞頓開。
新婚之夜阮綿綿的那個要求,他並沒有答應,對方事後也從不曾提起。顯然王妃很清楚:讓一個堂堂王爺承諾這種事,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所以她就在離府前兩天,拋卻了羞怯之心,傾其所有極儘能事,做了一回紅顏禍水。哪怕自己年輕,精力也終歸有限,床笫之間酣暢淋漓之後,不至於連兩個晚上都熬不住。
這份小心思其實好笑,卻也表達出阮綿綿的決心。林卓毫不懷疑,他今晚如果寵幸了白楚楚,以後就不可能再和王妃有魚水之歡。
揉了揉額頭,林卓對喜樂道:“明日我還要早朝,這會兒就要歇下,打發那個丫頭回去吧。”
“是。”
話說到這份兒上,喜樂已經仁至義儘,答應一聲退出去,將消息傳達給玉雪,至於清輝閣那位主子會有多失望,與他無關。
青雲院是林卓成婚前日常休息的院子,也是二門外書房的所在,花廳寢室一應俱全,鋪陳擺設也都是十分精美舒適。
此時躺在寬大床上,喜樂放下床帳,吹熄蠟燭,簾外一縷朦朧月光,林卓忍不住想道:綿綿這會兒不知睡了沒有?應該還沒睡,好不容易母女兩個見麵,豈有不和母親徹夜長談的道理?
一麵想著,睡意襲來,意識逐漸模糊,心裡悠悠蕩蕩飄過一句:倒不是因為你的要求,而是……本王雖年輕,也該善自保養……唔!一個人睡還算舒服。
想到此處,意識徹底陷入黑暗,很快周公便如約而至。
“娘啊,你就放心在這裡住著,以後我但凡有空閒,就過來看你和弟弟。”
鄉間路上,華麗馬車和一大隊護衛都在遠處官道靜靜停駐等待,阮綿綿拉著芸娘的手,話匣子卻是收不住。
“我知道我知道。我的綿綿太有本事了,不是你,娘和你弟現在不知命運如何?太太雖然掩飾的好,但我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若還在那王府裡,她絕不會容我們娘兒倆活下去的。”
“不怕不怕,娘,都過去了。”
阮綿綿摟住母親,看來在國公府住著的這段日子,給芸娘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心理陰影,這話從阮綿綿前天過來,都聽她反反複複念叨好幾遍了。
“嗯嗯,不怕,娘有綿綿,什麼也不怕。孩子,你快走吧,你如今是王妃,王爺仁慈,竟還容許你這麼快來探望我,當真令我喜出望外,可見他對你很好,如此,我就放心了。快回去吧,記住,不管王爺怎樣對你,都不可恃寵而驕。”
“娘放心,女兒豈是那種人。”阮綿綿寬慰芸娘,心想:恃寵而驕?好像我做了不止一回,這會兒囑咐,為時已晚。
不過這事用不著讓母親知道,白擔驚受怕。阮綿綿拉著芸娘的手:“等再過些天,就讓堅兒去把蔣叔叔也接來,就近住著,方便他跟著學習武藝。”
芸娘臉一紅,心中又是欣慰又是苦澀。欣慰於女兒為自己著想,竟主動幫忙促進她和意中人的感情,置那些三從四德於不顧;苦澀的是她的身份,縱然一腔情意,這一世終究是空,隻能將所有希望寄托於來世。
依依不舍中,母女倆終究要分彆。阮綿綿登上華麗馬車,直到走出老遠,掀開簾子向後張望,還能看到芸娘站在大道中間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