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的驚恐過後,紅袖反而冷靜下來,她慢慢跪直身子,沉聲道:“王妃說得什麼?奴婢一句也聽不懂,這事不是我做下,您就打死我,我沒做過就是沒做過,便是到了閻王爺麵前,奴婢也是這句話。”
“你們看看。”
阮綿綿忽然指著紅袖,對迎春和芳草道:“知道不見棺材不落淚是什麼樣子嗎?就是這個樣子。”
芳草迎春:……娘娘您有什麼手段就拿出來吧,還有閒心開玩笑呢。
阮綿綿來到紅袖麵前,細細端詳著她,心中也不由得暗暗讚歎。
真是個清冷如梅的美人兒啊,哪怕是跪在這裡,也不損曼妙嫋娜的身段,負隅頑抗的情況下,更多幾分楚楚之態,頗有幾分“淡極始知花更豔”的韻味。
一念及此,她都有些替紅袖抱不平了:如此絕色,竟沒被主子收入房中,林卓你還是個男人嗎?
不過這也證明了,那是個多麼可怕的男人,大概他是真能做到泰山崩於前不變色吧。
“你伺候了王爺幾年?”
阮綿綿的問話叫紅袖摸不著頭腦,隻是她再也不敢有半絲輕視之心,思忖了片刻後回道:“奴婢從王爺還是個皇子,住在宮裡時,就在他身邊服侍,算來也有六年了。”
六年的情義,王妃就算要處置我,你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紅袖心中底氣更足,卻見阮綿綿有些失神,喃喃道:“六年啊,算是甘苦與共的丫頭,即便心中存了些非分之想,到底也沒敢爬床不是?王爺你就要將她打殺,半點猶豫都沒有,果然不愧是出身皇室的,再怎麼愛民如子,身邊奴才膽敢有一絲害主之心,便絕不容情。”
沒頭沒腦似是自語的一番話,但屋裡三個都是聰明人,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阮綿綿在說什麼。
迎春和芳草麵不改色,她們可沒有阮綿綿的現代思想,敢蓄意害主的奴婢,亂棍打死是天經地義。
可紅袖畢竟是個“誌向遠大”的女孩,心心念念愛慕的人,竟對她如此無情,哪怕理智知道這是她該得的下場,情感又如何能接受?
本就是強裝鎮定的她都快瘋了,帶著哭腔高聲嚷道:“你胡說,王爺不會的,王爺不會的……”
阮綿綿憐憫地看著她:“你服侍他六年了,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你真的不清楚嗎?不要將他當做愛人,你隻想想他的主子身份,仔細想想,你覺得他會不會?”
“他……他……”
紅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阮綿綿的話中沒有嚴厲,隻有同情,她從未想過,原來這種憐憫才是最鋒利的刀,一下子就戳破了她所有幻想。
“王妃娘娘……奴婢錯了,是奴婢做得,奴婢認了。”
紅袖癱倒在地,淚如雨下地哭求道:“奴婢知道,我罪無可赦,隻求王妃娘娘開恩,饒過奴婢父母和兄弟,他們對此毫不知情,一切都是奴婢自己癡心妄想……”
紅袖固然可恨之極,然而此刻看她哭得肝腸寸斷,阮綿綿又覺得她十分可憐,忍不住拿出帕子替她擦去眼淚,語重心長道:“愛一個人本沒有錯,你錯在不該因為愛王爺,就生了害人之心。你想想,若春分也喜歡王爺,想要獨自一人在書房伺候,就用手段害了你,你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