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綿綿雖然是低頭看著自己腳尖,但她能夠敏銳感覺到有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中暗歎一聲:這下好,逼到絕境了。經過今晚,夫君要麼登基要麼流亡,再也彆想做個太平王爺。不然,新皇帝可以容忍一個皇子從政,但他絕不可能容忍一個被傳位的準皇帝活在世上。
真到了圖窮匕見,不得不拚命的關頭。
阮綿綿握緊了拳頭,這時就聽羅雲低聲問道:“皇上,聖旨在此,隻是相王尚未……不知要由何人接旨?”
“相王沒來,他媳婦不是來了嗎?聖旨交給她,相王歸來之前,宮中朝堂諸事,暫由皇後麗妃和相王妃處置……咳咳咳……”
“父皇啊!”
魏王猛地一個頭磕下去,聲淚俱下道:“傳國大事,怎能由女子接手?父皇難道忘了武皇亂朝的教訓嗎?兒臣縱然萬死,也斷斷不敢同意父皇的處置,請父皇三思啊。”
“請皇上三思。”
立刻就有三名尚書跟著跪了下來,除了吏部尚書是魏王陣營之外,剩下兩人並沒有站過隊,他們隻是單純認為,如此重大的傳位聖旨不能由女子接手,皇後都不行,更彆提相王妃。
這便是最棘手的情況,哪怕皇帝乾綱獨斷,也大不過千年來男尊女卑的根深蒂固。
尤其是魏王提出武則天的例子,那可是血淋淋的前車之鑒,在這種時刻,足夠挑動殿內所有朝臣的敏感神經。
就連從前果斷爬牆相王的禮部尚書都沉默不語,連相王的鐵杆支持者戶部尚書都猶豫不決,可見魏王這句話的威力。
令人意外的是,皇帝也半晌沒說話,皇後和麗妃焦慮惶恐的幾乎都要站不住了,才聽到皇帝淡淡問了一句:“相王妃,你怎麼說?”
阮綿綿心頭猛地一跳,接著便咚咚咚如鼓點般不可遏止,她再緊了緊拳頭,發現手心裡全都是冷汗。
深吸一口氣,腳步沉穩意態從容地走上前,阮綿綿跪下脆聲道:“啟稟父皇,兒臣願代夫君接旨。”
“嘩”的一下,殿內倒吸的冷氣聲仿佛一片潮水,就連姚謙都瞪大眼睛,失態地瞪著阮綿綿:他沒和相王妃打過交道,但對方向來低調溫柔,怎麼……偏偏在這樣關頭,她會如此大膽?”
魏王嘴角綻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果然,立刻就有吏部尚書跪直身子,義正辭嚴道:“這不是王妃娘娘願不願意的事,而是,傳位聖旨,除了儲君,無人有資格承接。”
儲君和儲君媳婦到底有什麼兩樣?到時候登基的是儲君不就行了?你們這些老家夥,思想要不要這麼僵化?
阮綿綿在心裡瘋狂吐槽,表麵上還不能發作,隻能淡淡問道:“吳大人,事急從權的道理,您不明白嗎?好。就算今日我沒有資格接這道聖旨,那請問,皇後娘娘身為國母,總有資格接旨吧?”
吳大人麵無表情,沉聲道:“傳位聖旨,女子不得沾手。”
“你……”
阮綿綿要是有獠牙,這會兒就齜出來了,目光看向皇帝,卻見他竟沒有半分幫忙的意思,而皇後雖是一臉欣慰,眼中卻也全是焦急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