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明白我明白,我答應皇上。不過,臣妾有些好奇,為什麼康大人會選擇這個時間來發動朝臣逼您廢我?是不是因為您要對勳貴下手,這時最需要朝臣支持,他就是算準了這段時期是您的軟肋,才敢如此大膽。”
”你說得沒錯。”林卓淡淡道:“不過他也太小瞧我了,我就不信,難道我不廢你,他們就敢站到勳貴那一邊?”
“那……萬一他們……真的站到勳貴那邊怎麼辦?”阮綿綿試探問著:“皇上您可不要太盲目樂觀,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這裡麵牽扯的東西多了去。你以為朝臣們就沒有掣肘嗎?朕登基一年多來,四海升平,稅賦比往年多了兩成,百姓們反而更富足。反對朕?他們背後的那些勢力第一個就不答應,朝廷安定,大家才能一起發財。”
阮綿綿大致知道林卓說得這些背後勢力都是誰,無非是那些大家族和富商巨賈,這些人的確因為穩定的環境而得到長足發展,但是勳貴若團結在一起,也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皇上,前日齊王妃進宮看我,還和我說,魏王如今十分活躍,和勳貴們走得很近。”
“魏王?他能做皇帝的最好時機,就是父皇仙逝那一晚,既然那時他沒成功,說明他就沒這個命。勳貴們抱團後,力量是不小,但其他人的力量同樣不小。這些勳貴但凡收斂了爪牙,他們的那部分好處,你說會落在誰頭上?巨大的餡餅麵前,誰不想有分食的機會?彆說勳貴,就是天王老子,想獨吞餡餅,也說不定會被拉下馬。”
“臣妾明白了。”阮綿綿眼睛一亮:“到時鷸蚌相爭,皇上就是那個得利的漁翁。”
林卓點點頭,語氣變得肅殺:“這些勳貴委實是胃口太大,一個個吃得腦滿腸肥還不夠,還想抓著權力不放手,再這麼放任他們發展下去,朝廷和天下財富都在他們手裡,朕算什麼?一個坐龍椅的傀儡嗎?”
勳貴們的確是夠囂張。阮綿綿不由想到當日她和林卓的婚事,一個國公府養在鄉下的庶女,竟然能嫁給當朝皇子為妃,這是何等荒謬的事?由此可以知道勳貴們的氣焰有多高漲,再不打壓,真讓他們成了氣候,確實會成為朝廷最大的隱患。
想到這裡,阮綿綿便拉著林卓的手起身,一麵笑道:“既然皇上都考慮到了,臣妾也無需多言。這會兒天近晌午,禦膳房該送飯了,走,咱們出去看看今天中午都有什麼好菜,到時讓芳草開一瓶好酒,臣妾祝皇上馬到成功。”
林卓:……“呃,皇後所說的好酒,該不會是什麼桂花蜜百果酒吧?”
“皇上竟然猜到了?”阮綿綿啪啪鼓掌:“真聰明,就是桂花蜜和百果酒,甜絲絲的可好喝了。怎麼?皇上不喜歡?”
“呃……喜歡,朕很喜歡。”
皇帝陛下嘴角抽搐兩下,心中大叫:這算哪門子的好酒?你好歹弄一壇三十年的女兒紅狀元紅啊。
“綿綿,這樣下去不行,如今府裡隻剩下你爹這個國公爺的爵位還沒動,可我看皇上好像沒有收手的意思,萬一……萬一皇上要削了他的爵位,那怎麼辦啊?”
“能怎麼辦?這都兩個月了,姑姑也該看出來皇上約束勳貴的決心。又不是咱們國公府一個受害,其他勳貴的日子比咱們還難過,就這半個月,便有兩位侯爺兩位國公被削了爵,如今我爹還是威國公,已經很不錯了。”
“彆人死活都罷了,但我是太後,你是皇後,若是你爹連國公的爵位都保不住,要我們兩個在宮裡,是乾什麼吃的?”
“姑姑。”阮綿綿見阮太後眼淚都下來了,無奈道:“您看開些吧,這就是大勢所趨,叫我說,與其在這裡哭,不如趕緊往家裡送信,叫家裡人都收斂些,不說彆人,就我那兩個哥哥,他們乾過一件好事兒嗎?平時作威作福就罷了,在這樣緊要關頭頂風作案,那不是逼著皇上拿他們開刀?”
“不成,你怎麼說也是中宮皇後,獨占君寵,你的哥哥那是正兒八經的國舅爺,他們就算犯點錯,怎麼就至於要拿著開刀了?你這個做妹妹的就眼睜睜看著……”
“不然呢?”阮綿綿眨巴著眼睛,狀甚無辜:“難道我還能去替他們頂罪不成?”
話音剛落,忽聽殿外一陣急促腳步聲響,接著一個小太監滿頭大汗跑進來,“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惶急叫道:“太後娘娘,不好了,剛剛傳來的消息,說是昨晚咱們府裡兩位國舅和幾位公子在青樓喝花酒,不知怎麼同人打起來,當場打死兩個書生,還有兩個陪酒女子也被打成重傷,如今兩位國舅都被拿去了順天府,夫人派人送信,讓太後娘娘幫忙說情,還有皇後娘娘,坤寧宮那邊應該也有人去報信。”
阮太後驚得眼珠子都不會動了,阮綿綿也是驚怒交加,起身問道:“竟然打死了兩個書生?那……其他人有沒有受傷?送去哪裡救治了?還有那兩個女子,現如今怎樣?”
小太監都懵了,萬萬沒想到皇後最先關心的竟然是其他人,那些人的情況,國公府派來的人怎麼會說,現如今最重要的,難道不是兩位國舅爺都被關進順天府大牢了嗎?
好在阮太後已經回神,聞言怒道:“彆人死活與我們何乾?你該先想想你哥哥們,現如今皇上正要整頓勳貴,你兩個哥哥就出了這樣的事……”
阮綿綿根本不聽她囉嗦,轉身對芳草道:“敢和富貴紈絝叫板的書生,也不會是平民學子,背後必定有所依仗,所以他們受傷也能好好治療。兩個青樓女子就不好說了,也不知傷得多重,那些老鴇子多是吃人的,怎可能出錢請大夫?你快去找喜樂,或者羅雲也行,叫他們派兩個伶俐的太監出宮,打聽下消息,若這兩個女子沒死,立刻替她們贖身出來,尋個醫館好好救治,後續也要妥善安排。”
“是。”
芳草答應一聲轉身出去,這裡阮太後氣得臉都白了,拍著桌子惡狠狠道:“你去關心兩個娼婦做什麼?你哥哥們現在牢裡……”
阮綿綿真是厭煩極了這種論調,不耐煩道:“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哥哥需要我管嗎?是他們殺了人,他們卻有這麼多人關心;那兩個女子被打成重傷,明擺著沒人理會就隻能等死,你說我管誰?”
“你……你真是氣死我了。”
阮太後撫著胸口:“我不管,皇上正要處置勳貴,你哥哥們等於把把柄遞上去了,可見皇上這次不能輕饒,你現在就去皇上麵前說情。官兒也罷了,不要就不要,但得立刻把人放出來,回到府中好好將養,可憐他們兩個就是紈絝,經曆過昨晚場麵,不知嚇成什麼樣兒,還禁得住在牢裡磋磨?”
阮綿綿都氣笑了:“姑姑,您也知道皇上不能輕饒啊?您是不是搞錯了一件事?他們是殺人,不是尋常打架鬥毆。您想著他們在牢裡磋磨,你可知道那兩個書生連被磋磨的機會都沒有了。我勸您也彆儘想美事兒,過些日子,他們恐怕連在牢裡吃牢飯的待遇都沒有呢,殺人償命,這是天經地義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