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年的挽救,方才讓食肆這兩月的帳是沒虧的。
但還不夠,眼瞅快要給食肆裡工人們發月薪,不安好心的對門時不時找人來尋麻煩,最要緊的,冰窖裡存下的海貨也將用儘……
雲滿初抬眼,她的食肆會越來越好的。
滿初挽袖吩咐趙明將冰窖剩的幾隻蟹拿來,“再將我昨日放去的陶盆拿來,大家都還沒用飯吧,今日我來做些將就吃了可好?”
“好好好!”趙明一抹先前頹敗模樣,飛奔出廚帳嘴裡嚷著今兒晌飯阿初下廚,生怕食肆裡哪個人沒聽著。
雲滿初莞爾,抬手歸置廚灶思索晌飯做些什麼。
“吃了蟹……再來個暖胃的……”
趙明腳程算是做堂倌練出來了,這邊才從倉櫃裡取來蕃柿、豆腐、雞蛋擱在桌案上備好,布簾就被人拉開。
兩隻足八兩的蟹冒著寒氣端到灶上,雲滿初右手拇指扣住蟹蓋,一掰,滿膏滿黃的蟹蓋開了條口,讓眾人窺見其美味。
“哎初妹兒怎的拆開了?”從前不都整隻下醃嗎?
“紅膏嗆蟹是吃慣了生醃才敢點來,總歸還有些食客沒試過,做個香醃過渡也好,應該也不會難吃。”
趙明聞言緊湊其旁觀摩,初妹兒回回有不同他們的醃法,但次次嘗得他們流連忘返。
滿初卸下蟹蓋,白肚紅膏就攤在手裡,熟練地撚下蟹腮、蟹胃、蟹心,手起刀落蟹身劈成四份兒。拾起刀片一抹,便將蟹從案板上綽起安置進陶罐裡,蟹蓋徐徐擺在最上頭。
又取來個空碗,往裡頭放上半數的醬清米醋,淋上香油花雕酒,鹽糖撒進去,這一攪和,醬香都透出來,但還沒算完。
從倉櫃裡又掰了幾捽芫荽,特意留著洗淨的根放進陶罐裡。蒜薑碾成細末,圓蔥切片,花椒爆油,一溜蓋在蟹上。
將方才調好的醬汁沿罐壁淋下去,滿初說明,“切記不要讓醬汁衝散蟹膏蟹黃,上層的蟹蓋更要注意。”
趙明記地仔細,連眼睛都許久才眨一回。
“最後香櫞去皮將汁擠出來撒上去。”
醬汁加水漸漸淹沒蟹,滿初從筷簍抽出木筷緩緩攪拌,將其全浸透。
這廚帳裡都快被各香料味浸透,直衝人鼻腔至頭頂,熏得人都快饞化成水了。
“這般就算完了。”抹布淨手,雲滿初又端起另一個陶罐,這裡頭是昨日新醃的嗆蟹,整一日,已到了最佳賞味之時。
“趙哥你把這蟹劈了吧。”
趙明過去,如同方才,將這不大的蟹劈成幾份。這夏蟹比不得冬蟹,小且沒膏,但勝在新鮮,自家吃吃也是足夠的。
甫一劈開,蟹肉的白嫩就勾得人發饞,趙明直咽唾沫,眼睛都發直。
“去叫大家夥來用吧,我再炒個熟菜。”
聽是滿初下廚,人早都擠在廚帳外候著了,這蟹一端上桌,三雙筷子齊齊落下夾起又塞進口中。
甜。
蟹腿一入舌尖就隻覺其肉鮮甜,而後才冒上蟹殼上鹽鹹味兒。不需啃咬隻一嗦,大半蟹肉便脫下。
肉上攀著冰絲,在嘴裡沙沙作響,可暖化了吞下又黏在舌根,成了黏糯的口感,唇齒留香。
光這一塊蟹腿,幾人就順下半碗白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