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的重點不在於門外死人為什麼會走動,而是為什麼自己依舊躺在原地。
再次嘗試,奇怪的聲音重又響起,有些熟悉。
蘇合這才反應過來,聲音不來自外麵,就在她身上。
她剛才就一直覺得喉嚨火辣辣的疼,沒拿刀的左手蹭掉粘膩的血汙,摸上了自己的脖頸。
果然,斷了。
皮肉分離,她能摸到自己的喉管,蘇合總算知道了這聲音為什麼熟悉,這是她當年斬下敵人頭顱後經常聽到的聲音。
看來是多年的安穩生活磨滅了她的警覺,竟然這麼久才察覺到自身的異常。
這麼重的傷,為什麼自己還活著?
沒有過多思考,蘇合調用起全身力量,握住手中的刀。
還是像當年一樣沉,對於如今虛弱的她來說,需要用儘全身力氣才能勉強舉起。
她沒再嘗試站起,而是就坐在那裡,準備在怪物來到桌前探查時拚死一擊。
這麼明顯不對的聲音,門外的怪物會不會破門而入?蘇合牙關緊咬,望向拉到一半卷簾門的縫隙。
噠噠噠。
門口的那雙白中帶青有些脫皮的腳逐漸走遠,蘇合麵色凝重地無聲歎了口氣。
這究竟是哪裡?
我活了110歲,也已經夠本了。難道是因為殺孽太重,來到了地府?
她摸著逐漸恢複的喉嚨,終於得了空閒,思考起最重要的問題。
怪不得,讓我重複敵人被我殺掉的死法。那傷口又為什麼會恢複?
老太太蘇合一直是一個利索的行動派,既然不明白,那就去主動探究。
沒什麼好怕的,作為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戰士,況且蘇合手中還有著自己失而複得的大刀。
遇見牛鬼蛇神能砍就砍,砍不了就死,現在還能再睜開眼睛就已經算自己賺了。
複原的速度不是很快,蘇合沒有浪費力氣做無用的嘗試,而是就那樣靠在牆上,恢複著自己的精力。
聽著腳步聲越來越遠,在其他房間似乎傳來了怒吼和槍炮的聲音,蘇合以一個符合老太太的行動速度緩緩從桌下鑽出,她怕動作太急閃到自己的腰。
她習慣性地佝僂起後背,卻沒再感受到脊柱熟悉的壓迫,關節像是滴了潤滑油的零件,靈活的不像是上了歲數的老人。
的確不是。
蘇合看向自己的手,皮膚細膩,充滿了膠原蛋白,就是沒有她長年用刀的老繭。
她好奇地活動著胳膊腿,久違地感受起這具年輕的身體,在傷口愈合後,虎虎生風地揮了揮手中的大刀。
嗯,不如我當年。這點肌肉僅是抓握著大刀就有些勉力。
哎,現在的年輕人,就是天天躺在床上看手機,一點都不注重鍛煉身體。
蘇合頗為無奈地搖頭,回憶起每次想讓蘇晴鍛煉,她就叫苦叫累,隻可惜蘇家刀法到她這一代斷了傳承。
想到自己的孫女蘇晴,本來重活一次也有些激蕩的心情再次沉寂,蘇合眉頭緊緊皺起。
選男人的眼光跟她老媽一樣爛,不知道沒有了自己,晴晴這個傻孩子過的怎麼樣。
收束起發散的思緒,蘇合大致看了看屋子,確定了這裡應該是一個展廳,不知道因為什麼緣故破敗成現在這個樣子。
在找不到更多線索後,她走到卷簾門前,門縫處有黑色的細線垂下——
剛才有這個東西嗎?
蘇合不太確定的抓住卷簾門的下端,猛然向上用力,她看到了一雙血點密布的眼睛,和漂浮在空中的上半截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