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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樓大廈上爬滿了灰色的植物，像一張張結成的網。它們糾纏、蔓延，蓋在這座城市的頭頂上。
兩隻變異老鼠一前一後的穿插在樓與樓之間。
前麵那隻已然有一米長，黑色的毛皮鋥光瓦亮，指甲劃過地麵留下深深淺淺的抓痕。後麵那隻相比起來就要小上許多了。
正在沉睡著的灰色植物忽然探出一根長滿尖刺的枝條，它迅速向著變異大鼠襲來，枝條繞著變異大鼠的身軀纏了一圈又一圈。
變異大鼠隻來得及“吱”一聲，下一秒就像燃放的煙花一般，血肉從空中散落在地上。幾根枝條在地上像蛇一般蜿蜒，吸吮那些地上的血肉。
地上的血肉很快就消失殆儘，隻留下一片乾淨的瀝青路麵。唯有空氣中的血腥味才能證明剛剛發生了一樁慘案。
那株殺了變異大鼠的灰色植物猶不滿足，長滿尖刺的枝條又朝著變異小鼠襲來。
興許是剛才吃飽了，又興許是想換個口味。總之枝條豎著沒入變異小鼠的身體後就抽離了出去。它的尖端還帶了些許紅色，轉瞬間就被枝條吸收了。
等到灰色植物又恢複成網的狀態後，祝錚踮著腳小心翼翼地過去撿留個全屍的變異小鼠。
她單薄的驚人，突出的肩胛骨像斷掉的蝴蝶翅膀，整個人搖搖欲墜，仿佛下一刻就要折了。唯有一雙眼睛又大又圓、在這霧蒙蒙的城市裡顯得格外明亮。
祝錚將那隻和她手臂一般長的小鼠緊緊抱在懷中，踮著腳一步步的後退。她體重小動作輕，走路幾乎不發出一點聲音。
比起這兩隻變異老鼠，她其實更像老鼠，十幾年裡一直靠著“偷”來的食物苟活。
離灰色植物的距離越遠，祝錚跑的速度就越快，直到看到了那輛熟悉的紅色小轎車，祝錚才稍稍放慢了腳步。
紅色小轎車的車頂和車頭已然凹陷進去，輪胎也早就報廢了。但這是她的家，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是這一片昏暗裡唯一的亮色。
她不由地帶了些笑容。
“唰——”
那株灰色植物不知道何時跟了過來，枝條從祝錚的心口探了出去。
祝錚在最後時刻費力地去感受這個世界。
天空一直都是墨綠色的，四周到處都是霧蒙蒙的，空氣中隻有植物腐敗與潮濕的味道。
一根根的枝條將她高高裹起，尖刺全都沒入她的身體。
她聽見來自風的聲音。
祝錚想，如果有下輩子的話，她希望能看看傳說中的藍色天空、綠色植物。如果更幸運一點的話，她想認識同類。
一個人生活實在是太孤獨了。
*
湛藍色的天空清透而又純淨，上麵點綴著柔軟的白雲。
五歲的鐺站在一頭恐怖的巨獸旁啪塔啪塔的掉眼淚，時不時還踹它一腳。她如今還不是圖騰戰士，這幾腳連巨獸的一片鱗甲都踹不掉。
這頭巨獸名為隆隆，名字取於它那如同雷鳴一般的吼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