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子見他還站在原地賴著不走,便扭頭對著翠芬喊道:“翠芬,你跟安子哥打電話,讓他過來一趟。”
“好。”翠芬很配合地拿起了座機的聽筒,開始撥號碼。
她剛按下三個數字,戴偉就帶著戴家人走了。
不能讓林安來,否則真會如東子所說,他會顏麵無存。
戴偉再京市待的時間久了,自認為自己也算半個京市人,便自覺地背上了包袱,丟臉的事情他能做,但太過丟臉的,他卻不敢做。
出了徐家鋪子酒樓,戴母就一屁股坐在了石墩子上。
“我實在是走不動了。小偉啊,當初你打電話讓我們來京市的時候說的多好,我們的衣食住行完全不用操心,全部都交給你來安排。結果現在倒好,我們沒了睡覺的地方不說,就連飽飯都吃不到一頓!小偉啊,媽老了,實在是走不動了啊!”
戴家大嫂和二嫂極有眼力見兒地坐在戴母的兩側,一唱一和地給戴偉施加壓力。
有食客要去酒樓吃飯,都免不了多看他們兩眼。
這個畫麵,這段時間已經上演很多次了。
第一次,戴母和兩個兒媳配合著哭窮,戴偉偷偷拿走了林荃的所有積蓄。
第二次,兩個嫂子嚷嚷著沒衣服穿,趁林荃不在家的時候,擅自打開她的衣櫃,將她自己都舍不得穿的的確良新衣服穿在了自己身上。
第三次,林荃不過是說了幾句話,兩個嫂子就怒火中燒,對著林荃拳打腳踢。他回來後,麵對林荃的抱怨,兩個嫂子依舊是哭哭啼啼的訴說著自己的不容易。
他是怎麼做的?說林荃不識大體,無理取鬨,將她罵了一頓。
自始至終,他都未曾站在林荃的角度,替她考慮過分毫,就像是被人下了降頭似的,被戴家人牽著鼻子走。
往日種種被欺負的畫麵又浮上腦海,戴偉第一次感受到了忍無可忍。
但還不等他發泄出來,大哥二哥便說道:“小偉啊,要不是爹生了重病,隻有京市才能看的好,我們也不會千裡迢迢從黑省到京市來不是?我們在地裡刨食的,收入本就不多,勉強能養家糊口就不錯了,實在是沒有多餘的錢了。”
“我跟你二哥和兩個嫂子還算年輕,又是做習慣農活的,所以忍一忍也就過去了。但娘已經六十多歲了,今兒一天受了那麼多氣不說,又走了這麼遠的路,卻連一口飯都沒吃上,身子骨肯定熬不住。”
“你看看,是不是能想個辦法,給娘找個地方讓她睡上一覺,再吃點東西。至於我們四個,怎麼都好將就,大不了就去醫院的走廊找個長板凳睡覺就成,我看好多人都是這樣乾的。”
戴偉剛剛湧起的那股子氣憤,被戴家大哥的三言兩語擊的潰不成軍。
“要不,我們去部隊吧。那兒是一個大院子,到時候讓幾個孩子擠在一個房間裡,能騰出一間房出來,林安和嫂子如今在醫院,他們的房間也沒人睡,可以讓媽睡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