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宴已散去。
伯爵府的正廳內,沈老夫人著一件藏藍色的金線繡竹紋的褙子,花白的頭發素淨地挽在腦後,不怒自威地坐在主座上。
她微微揚了揚下頜,屏退小輩,單單留下了錢氏。
二人四目相接,氣氛冷凝。
沈老夫人手裡拿了一把黑白相間的羽扇,輕輕搖著。
她清亮的眉眼睨向錢氏,用扇子指了指示意婆子將她嘴裡的泔水布拔出來。
錢氏吐了吐口水,怒道:“區區伯爵府也想與我侯府叫板,你這老太婆太不知好歹了些!”
沈老夫人眼色沉靜而淩厲,沉默之間,手中扇子一揮,邊上的婆子便再次上前,欲將她的的嘴巴再次堵住。
見此情景,錢氏往後縮了縮脖子,馬上心有餘悸地躲開,驚惶求饒道:“沈老夫人您出身勳貴,彆跟我這潞州錢氏出身的小門戶一般見識……”
聞言,沈老夫人抬抬手,婆子恭敬地退下了。
“真不知謝推怎麼找了你這樣的媳婦,出口便沒有腦子,不給些厲害便不知道住口,屬實是賤骨頭。”沈老夫人抿口茶,搖著扇子道。
錢氏頷首,規規矩矩:“沈老夫人教訓的是,我的確是個沒有腦子的,還請沈老夫人放我走吧。”
沈老夫人向後靠了靠,笑道:
“你也算識相,若再不認錯,我還有一百個法子治你。若非你今日過分,我原是沒有理由替你婆婆教訓你的。”
錢氏笑笑,卻是十分難看。
“沈老夫人您手段厲害,是我小輩錯了,今日屬實沒看清真佛,是小輩我有眼無珠了。”
沈老夫人低眉凝視她:
“今日你那兒媳十分有眼色,她都為你找好了台階你都不下去,你這不是在我老婆子麵前明目張膽地挑釁嗎?
日後可要好好對待這兒媳婦,你半分都不及她的。”
“是,沈老夫人說的是。”錢氏垂著頭,兩隻手絞在一起,連喘氣都溫柔了許多。
沈老夫人又向邊上的丫鬟抬抬手,道:“給謝家大娘子上茶。”
一會兒,便有衣著明豔的婢子,端了清茶奉上來。
錢氏戰戰兢兢,她試探地問:“不知沈老夫人還有什麼吩咐?”
沈老夫卻不抬頭,隻道:
“無事,你且喝茶等著吧,你家老太太我估摸著也快到了。”
錢氏心頭一顫,這下壞了,若叫謝老夫人知道她偷跑出來,又要免不了一頓責罰!
說話間,便有婆子上來稟,說人到了。
聞言,錢氏往椅子上一軟,心下涼了半截。
屋內的人還沒有起身相迎,外頭便傳來了蒼老而低沉的聲音。
“老姐姐,我可是有些時候不見你了。”謝老夫人高聲道。
沈老夫人自座上站起,端莊站著,等著謝老夫人進門來後,親昵而又嗔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