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小衣噙著淚,委屈地癟著嘴。不消半刻,她的臉上便映出一個殷紅的手印子。
從跟了謝望山開始,她還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
心中不免憋著火,可眼睛一見孫婆子那一副惡狠狠的模樣,還是慫了。
謝望月咂摸了一番謝老夫人的話,也沒覺得有多少意思是同意。
她起身將帕子塞回袖子裡,成竹在胸道:
“吳媽媽也說了,祖母在小憩。祖母年事已高,說不定祖母是精力不濟,這才如此說。
現在的時辰來看,祖母該當已經休息好了。咱們一道過去,總好過這樣暗自處理了的好。”
蘇意卻不搭話,隻遞給邊上的婆子一個眼色。
那婆子朝謝望月做了個輕蔑的神色,轉而便從若春的手上端走了墮胎藥。
謝望月見此,急得皺眉。
“不許動!
事關謝家的血脈,世子的骨血,你們誰敢動!”她急迫道。
婆子卻並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隻見,她粗糙的手,果斷地捏住雲小衣的下巴,輕輕一拉,便掰開了她的嘴巴。
雲小衣嗚哩哇啦地求饒,可下一秒,苦澀的藥水像是泄洪一樣劃過她的舌尖,湧入她的咽喉。
她瞪大眼睛,被動灌入的湯藥像是致死的病毒一樣,讓她驚懼又拒絕。
可任她再怎麼不願意,那藥已經順著她的咽喉流進了胃裡。
婆子們待灌完了藥,一個個便像是完成任務一般,著急地鬆開了她。
雲小衣失去支撐,爛泥一樣躺倒在地上。
隨著一陣疾咳,她伸手想通過扣嗓子眼兒的動作,來引吐剛才咽下去的湯藥。
蘇意目光一凜。
“拉住她。”
幾個婆子再度上前,又將雲小衣架了起來。
雲小衣欲哭無淚,一雙眼睛恨恨地望向蘇意。
“蘇意你真是好恨的心!”
蘇意卻麵色如常。她拉出袖中的帕子,擦了擦手,道:
“我朝曆法嚴明,凡與寡婦私通者,有悖倫理道德,皆可斬。難道表小姐要看著世子去死不成?”
雲小衣淒然一笑,仿佛是在替蘇意惋惜。
“你現今倒將謝郎放在心上了,從前可是你將我接入府中的!
入府前你便就已知道我倆郎情妾意,你卻裝聾作啞。
幾次三番,你都是一副受害者,寬宏大量、端莊有禮的模樣,原來你早就計劃好了!
可你就算你對謝郎這樣癡情,可知謝郎的心中卻並沒有你!”
蘇意故作一副驚訝的神情。
雲小衣略有滿足,又變本加厲,拋開一切道:
“你可知,從前你日日要喝的補藥其實就是毒藥。
你可知,那給你下毒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此刻在你身邊的謝家長姐。
你可知,當初最想讓你死掉的人,不是我,而是謝望山!”
說完,她狂妄地嘲笑著。
蘇意目色如常,眼神似一塊兒化不開的冰,毫無漣漪,更無波瀾。
可她卻捂著胸口後退半步,做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見此,雲小衣笑得更甚。
謝望山不知何時過來的,一腳踹在雲小衣的肚子上,臉色鐵青。
“你少在此汙蔑我!
你不知與誰有了瓜葛,做出此等不守婦德的事情,竟然還要將我拖下水,你那孩子還不知是誰的呢!”
雲小衣隻覺得小腹一陣劇痛,她半睜著眼睛看向謝望山,難以置信剛才踹她的人,竟然是他。
片刻,一片鮮紅從她的兩股之間流出,轉瞬便成一株妖冶的紅色花團。
“喲!落胎藥灌下去,還不如世子這一腳呢!”孫婆子笑道。
劇痛從腹部傳來,雲小衣疼得額間冒汗。
她趴在地上,眸中含淚地望著謝望山。
“謝郎,你當真與我已走到了這個地步?
難道從前你說過要與我執手偕老的話,都不作數了嗎?”
謝望山此時根本顧不上她。
他原本就想找機會同蘇意解釋下毒的事情,可被雲小衣這麼一鬨,再怎麼解釋恐怕也是徒勞了。
謝望山捏緊袖口,手中那根新買的白玉釵不知送還是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