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徐大夫連連搖頭,道:
“老夫人已然油儘燈枯,怕是挨不過這幾日了。”
錢氏聞言,疾步上前嗚咽道:
“母親!母親你走了我可怎麼辦啊?”
謝望雪上前輕輕將錢氏攙起,母女二人抱作一團,泣不成聲。
正此時,花容忽然掙脫身邊的衙役跑起來,邊跑邊喊:
“我不是謝家的人,我不要跟你們走!”
“咻”一聲,一支羽箭穿風而去,正中其心臟的位置。
她手中捏著蘇意送她的玉佩,瞳仁呆滯,最終倒在了血泊之中。
“容姐兒!”謝望雪喊得聲嘶力竭,心底卻是一片深深的無力感。
錢氏快速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往前。
“她同她娘是一樣的德性。
謝家好時,便想進門來分一杯羹湯。
如今謝家蒙難,她卻想要撇開血脈,獨自逃出生天。
如此自私自利之人,便是再怎麼調教也改不了本性。”
抬眸之處,花容的血液像水一樣從身體裡流出來,淒然又悲涼。
謝望雪彆過頭,心驚之下卻也不敢再看。
正在此時,一隊送葬的隊伍從城中出來。
黃色紙錢鋪地,一片接著一片。
錢氏的目光掠過人群,最終停在被繼子捧著的牌位上。
她的瞳仁驟然一縮,口齒呢喃道:
“月兒……是、是月兒……”
謝望雪抬眸望去,心底一片愴然。
怎麼會這樣!
悲傷至極,她的步子晃了晃,眼前一陣眩暈。
正要昏倒之時,顧何的手及時出現,將她整個扶住。
“時間不早了,你若敘話完畢,就該及時回府。”
她抬眸對上他冷靜而沉穩的眸子,連忙調整重心,原地站穩。
“便是太子殿下準許你來送行,卻也不是如此不計分寸。
快隨我回去。”
來不及同錢氏告彆,謝望雪垂頭小跑著追上顧何的步子,勉強跟在後麵。
*
車廂微微晃動,謝望雪頭上的步搖也跟著有幅度地抖動著。
沉鬱的空氣在車廂內蔓延,像是一場默契的對弈。
良久,顧何開口道:
“大姑姐的事情我也有所耳聞,今日出殯的確不在意料之中。
你,節哀。”
謝望雪垂首攥緊手中的錦帕,聲音沉沉。
“長姐從前在祖母的宴席上意外落水,意外被嚇得瘋癲起來。
從那之後,魏家接回長姐,便鮮少與我見麵。
今日再見,想不到是這樣的光景,實在叫人難以預料。
夫君可知,長姐的死因是什麼?”
說罷,她溫柔似水的目光,落在顧何如玉般雕琢的臉上。
顧何垂眸攏了攏衣袖,抿了抿唇,語聲沉靜道:
“聽聞,是落水溺亡。”
說罷,他倏然抬眸看向謝望雪清秀的臉,繼續道:
“此事來的突然,你、你家中又遭逢巨變。
節哀。”
謝望雪的瞳色微顫,立刻垂眸,微笑道:
“多謝夫君關心,我無礙的。”
語畢,二人再度陷入長久地沉默。